把话就着口水给咽了下去。
“没有,不然也不会给你糖吃。”韩骏站起身,“还有什么要帮忙的?没事的话我就先回病区了。”
“忙你的,我这电脑挂了正好歇会。”
“行,那你注意点,别再受伤了。”
目送韩骏离开,何权长长出了口气,心说又他妈不是我乐意受伤。
凌晨一点多,何权正窝在急诊观察室里睡得直打小呼噜,突然被急诊的护士摇醒。
“车祸伤者,何主任!”
何权瞬间清醒,拿过支在床头的拐杖撑着赶到急诊抢救室。人是被救护车送来的,听随车医生说,伤者在家出现临产征兆,丈夫开车去医院途中闯了红灯,通过路口时被另一个方向正常行驶的大卡车拦腰撞上。好在大卡车刹车及时,小车没被撞翻碾过去。
伤者不是在大正产检的,何权手头没有对方的任何资料,只得先安排护士抽血做必要的紧急检查。人伤得倒是不重,但面色苍白大汗淋漓,躺在轮床上扭来扭去,看上去极为痛苦。何权上手一摸发现宫底位置很高并伴有强烈的压痛,立刻有了不好的预感。
“推那边做B超,我怀疑是胎盘早剥。”
多普勒图像证实了何权的猜测——不废话,剖。
跟着轮床往手术室赶,何权没想到在电梯那碰上了郑志卿。郑志卿要和美国那边开电话会议,因为时差关系留到了现在,刚要回家。他一看有急症,问明情况后对何权说:“阿权,我来吧,你脚这样哪站的了手术台。”
“你行?”何权皱眉。
“不放心你可以在旁边看着。”
郑志卿说着,松开领结将领带解下来团好放进外套兜里,动作从容目光沉稳。这让何权不禁想起当年对方在赛场上投罚球时屏气凝神的专注模样。早已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清晰起来,共同经历过的喜悦犹如发生在昨日般记忆犹新。
“阿权?”郑志卿抬手扶住电梯门,“想什么呢,电梯都到了。”
何权拄着拐杖挪出电梯,进到手术室更衣区,打开自己的柜子换衣服。郑志卿拿了套适合自己身高的手术服,脱去上衣后问何权:“我没自己的柜子,能把衣服先放你的柜子里么?”
何权侧过头,目光正好撞上郑志卿宽阔的胸肌,大量不可描述的画面冲破尘封的记忆涌了上来。
他立马错开眼说:“贵重物品丢失概不负责。”
“没什么贵重物品。”郑志卿褪下腕表,置于叠好的衬衫上放进他的柜子里。
何权扫了眼表盘,抽抽嘴角:“呵,江诗丹顿,这还不是贵重物品?”
“大众款而已,在欧洲买的,比国内标价便宜很多。”郑志卿套好上衣,又开始解皮带换裤子。
强迫自己不去看对方刚劲的肌rou线条,何权默默捏了捏腰上的软rou。
妈的,有空得去去健身房了。
等何权从手术室出来跟那个脑袋上缝了好几针的丈夫报平安,对方当场就给他跪下了,弄得他赶紧扔下拐杖搀人:“别谢我,又不是我主刀,再说现在也不兴这个,您别逮谁跟谁跪。”
手术室的护士抱着孩子出来看到有人给何权下跪,“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呦,这是干嘛呢?过年发红包啊何主任。”
“我还等着别人给我发红包呢。”何权费劲巴拉地把人从地上拽起来,“赶紧的,抱你儿子,六斤二两,有点轻度缺氧,不过问题不大。等出院回去开车可千万别闯红灯了啊,哪有你这样的,把老婆孩子往卡车轱辘底下送。”
对方接过孩子,眼泪唰地就下来了。“绝不闯红灯了,我刚……我刚就是太紧张了……一没留神就……”
看人又跪又哭的,何权也不忍心再骂,就只是善意地提醒道:“遇事不能乱,真出事你不得悔死?”
“是是,一定,一定。”那人抹了把脸,朝手术室里面张望,“我爱人他……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还在缝合,你稍等片刻。”何权转身交待护士,“给三区护士站打个电话,让安排俩人来接轮床。”
他拿起拐杖转身返回手术室。看他瘸着进来,郑志卿边缝合边说:“坐那歇会,脚那样还跑来跑去。”
“也不想想怪谁?”
“怪我。”
麻醉师在旁边听到他们的对话,抬眼左右看看。何权没打算给同事增添八卦材料,探头去看郑志卿手底下的动作,咂了下嘴说:“呦,技术不错嘛,还会单手打结。”
“约翰霍普金斯的创伤外科在全美排名第一。”郑志卿平静地接受称赞,“主任是整形外科出身,对缝合要求极其严格,我在那工作第一年没少挨他的骂。”
“严师出高徒。”何权点点头,“我在中心医院实习的时候,也天天被主任骂得跟狗一样。”
“所以你才有今天的成绩。”
“打住,别以为拍我两句马屁就能一笑泯恩仇,还是那句话,你离我远点,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禁不住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