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过去,抓起狗吃剩下的饭就往嘴里塞。
韩老鬼大惊道:「这是狗吃剩的东西,不能吃的,你们快停止!」
韩老太婆塞着满嘴的剩饭道:「不吃这个吃什么?若是不吃的话,等会儿那
些鬼来了,我们连这个也吃不到哩!」
四週一片鬼嚎,果然飘来了许多野鬼,和韩家的两个老鬼争抢起狗吃剩下的
东西来。
韩老鬼看得凄凉,拉住一个道:「你们家没有儿女?」
那野鬼暴怒道:「要是没儿没女也倒好,我们都有儿女的,但儿女都是信马
列的,说是什么唯物主义,逢年过节,更无一丝一毫的供奉,他们既然不给我们
添香烛,我们也无法阴庇他们,你别拉着我,再不争抢的话,就没的吃得了!」
韩老鬼怒道:「那些已经咯屁的伟人将军呢?他们就不管你们?」
一个野鬼吃着狗食道:「他们就是骗你们的,他们自己的尸骨,全葬在大福
之地八宝山,就算儿女四时不奉供,还有国礼邦贡呢!他们都是富贵无比,地府
奉为上宾,毛老头的尸骨,更葬在飞龙在天之所,只是可怜我们这些呆鬼呀!」
韩老鬼听得默默无语,韩家两个老死鬼奋起争食,哪裡再会理他,看他的眼
神一片漠然,韩老鬼感觉心已经裂成了散片,先人生养他不易,到头来却叫先人
落到这步田地,真是不孝呀!四周的大宅里,不时有富鬼出来燃放阴炮,庆祝鬼
元节,鬼公安手拿哭丧棍,不时的驱赶野鬼,阴间寒冷,那些野鬼无衣无食,被
冻得魂魄惨白,又受棍打,实在是惨不忍睹。
叫韩老鬼最不愿意看到的是,他白髮苍苍的父母,竟然也在鬼公安的驱打之
列,老头老太边往嘴里塞着狗吃剩下的东西,边用手护住头脸,任那长长的哭丧
棒无情的抽打在瘦骨嶙嶙的身上。
韩老鬼捶胸顿足道:「我真是没用,我不孝呀!」
鬼公安总算打散了蹲在街边吃狗食的野鬼,驱赶着他们站着一排,其中一个
鬼公安叫道:「好了--!你们的假期结束了,吃也吃过了,喝也喝过了,该去
上工了!」
说完话,手中棍棒噼头盖脸的再挥,驱赶着这些野鬼往前就走。
韩老鬼拦住一个鬼公安道:「你们要带他们上哪去?」
鬼公安道:「你是阳间魂,别管阴间事,等你死了之后,若是没有钱财的话
就知道了!」
韩老鬼急声道:「爸--!妈--!你们这是要上哪去?」
韩家的两个老鬼默然不语,都把头掉过去,再也不理他这个儿子。
韩老鬼跟着这群野鬼,来到了一处岩浆外面,鬼公安吼道:「都给我跳下去
,只有摸到阴元,就可以投胎,这次是做跳蚤,可以多活一天的!」
韩老鬼眼睁睁的看到自己的父母脱光了仅可避体的破烂衣服,跳进了岩浆里
,翻滚中脸上全是痛苦之色,魂魄不停的摇晃,半晌有运气好的野鬼摸到了一粒
米粒大的东西,交给鬼差,鬼差点了点头,收入口袋中,令他站在一边。
转眼已经过了两天,韩家两个老鬼什么也没摸到,又到了吃饭的时间,两个
老鬼拖着被又累又痛的魂魄,也想混在鬼群里吃东西,却被鬼公安发现,噼头盖
脸的又是一阵好打。
韩老太婆啼哭道:「老头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想不到我们做人时被
那个伟人瞎领导,三反五反,三年政治灾荒,十年文革,日子不好过,想不到做
鬼也一样,人活不下去可以死,鬼活不下去该怎么办呀?」
鬼公安狞笑道:「等你们的魂魄慢慢消磨乾淨,也就会从此消失在天地间的!」
韩家老老头恨道:「生子不孝呀!生子不孝!和我们一起来的,家里儿女孝
顺,不信什么吊主义的,四时供奉香烛,人家不早就投胎去了,可怜我们呀!连
个阴宅也没有,注定是孤魂野鬼,唉--!挨吧!等把魂魄消磨光了,自然这罪
也受到头了!」
韩老鬼听得大哭不止,正想说话时,魂魄中的那道符光又亮了起来,跟着魂
魄飞起,直冲出了地府。
韩老鬼回到阳间,已经是泪流满面,睁眼一看,自己睡在路边花园的枯草中
,不远处是赵无谋母子两个烧化的大堆纸灰,心知自己所曆之事,全是真真实实
的,可怜自己的父母生他养他,此时却在地府受罪,不由以头撞地,大叫道:「
儿子不孝呀!」
韩老鬼老泪纵横,以头抢地开弄得额破血出,半晌方才颤抖着站起身来,跑
到最近的一家已经关门吃年夜饭的纸马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