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恢复体重结果亲妈想让她要二胎,哭。
好不容易熬够五年回了办公室遇上个可气领导,哭。
……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但大多数掉的泪,都有魏凌羽为她接住。
孩子的事他尽可能分担,在她产妇情绪最不正常的半年多里恨不得化成贴身小狼狗,顺利帮她渡过。
而工作的事,在他转战电商足够宽裕之后,就让她辞职回家帮忙,一起经营夫妻档了。
孩子长大,他们搬家,科技越来发达,日子越来越充实,不知不觉,时光飞逝,直到如今……“看,我说你老让我哭吧。这是我更年期那会儿,孩子顶嘴,我气得掉泪,你倒好……拿手机拍我!”不知不觉相册就换成了微型电脑投射到墙上的大画面,余蓓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不满地嘟囔。
魏凌允哈哈笑着,辩驳:“你都说孩子顶嘴气得你掉泪,怎么也能算是我让你哭啊?”“就算。你要不拍,我还不哭那么久呢。”她挥挥手换了下一张,跟着看一眼时间,“啊哟,不跟你在这儿忆苦思甜了,孙女要下学了,我去做饭。”“要不都说隔辈亲,咱孩子都没吃上过你这份手艺,全便宜他闺女了。”“我这是退休了,有空慢慢来,不会分心了好不好。”她扭头抗议,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走,给我打下手去。”“哎哎哎,咱俩把店儿转手退休时候,你说之前我做饭多,以后都交给你的啊。”“对啊,那我也没说不让你打下手啊。你刀工好,切菜来。”走进厨房,絮絮叨叨的闲聊还是没有结束。
“我说你个老不修,一把年纪了,干嘛还存着那么多我、我脚丫子的照片啊,也不怕孩子看见了,丢老脸。”“丢啥啊,我喜欢,怎么了?我还就不乐意喊你老伴,就愿意喊蓓蓓呢。”“你还说,去接孙女你喊我蓓蓓,学校门口七、八个女孩儿回头,我真想装不认识你。”“你本来就一辈子是我的蓓蓓。我管他们看不看哩。”梆梆梆,切菜声响了一会儿。
“凌允,我昨晚洗脚,才看见,都皱巴巴的了。”“你还想一直美到棺材里去啊?最美的时候照片都给你记下来了,没事儿回忆回忆就得了。”“以前你还老说我是你的屐上霜,现在……光剩下头发白咯。”“那就换个词儿。换……唔……对,咱年轻时候不都喜欢周杰伦吗?以后就不说屐上霜了,就说……发如雪。”“讨厌,我头发才白了几十根啊。”“哈哈哈……”他把菜拨进盘里,抱住了她。
他俩从不像父母那一代般吝于表达,即使已经有了孙辈,都已不复青春,依然在私下有着直白而热烈的小浪漫。
比如,拉一拉已经粗糙起皱的手,互相吻一吻不再年轻的脸,然后,相视而笑。
直到……“哎呀哎呀,糊锅了!”“哈哈哈……”“你还笑,孩子快回来了,糊成这样,丫丫肯定回去给爸爸告状。”“告呗,她爹又不是没吃过。”“哎,哎哎……你拿手机干什么?这也拍?我没哭,没哭!”轻轻一摁,急忙从脸上往边蹭泪的余蓓,被他定格在可以保存很久的高科技设备里。
放在桌上,手机打开的程序,播放起了他刚才悄悄预设的音乐,发如雪。
投射在空中的立体影像,虚拟歌手表演的舞台背景图片,是余蓓大学时带着草帽坐在石阶上侧目望着他的一张抓拍。
她抱着膝盖,脚尖翘起,阳光从枝叶的缝隙间落下,洒在她凉鞋细带缠绕的脚掌。
一行小小的标注,就写在右下。
屐上,足如霜。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