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往下一蹦就能解决的事,圆脸姑娘足足挪了五分钟才算是爬下来。她一下来就在船头原地坐下,上半身压低、双手还紧紧抓着船舷,好像不这样木船就要散架一样。
圆脸姑娘已经拆散了半长不短的及肩发,手捧热水抹过的脸上还在滴水,她把衣物接
其实不用她说,两个姑娘在走过狭窄船梆子的时候恨不得侧过身贴着墙壁蹭过去,像是对水有了心理阴影。
严盛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抓紧脚踏船框架尽量靠近,看着她先在船边坐下、伸出两条腿、哆嗦着往木船里探了好半天,才一点点挪过来。
“别晃,船别晃,我求求你别让我掉下去。”她边挪还边哑着嗓子说话,一副又要哭出来的样子:“我不会游泳的,千万别让我掉下去。”
放下。
“琪琪,快下来,快下来呀,我们得救了呀。”圆脸姑娘好像终于喘匀了气,在船头那边低低叫着,也不知道船里的人能不能听见。
圆脸姑娘捧着热水瓶摇头,长发那个却犹豫了一下,磕磕绊绊地低声说:“阿姨,你有没有那个”
“我”长发姑娘终于张开了嘴,声音有点发抖,啜噎着却很难吐字:“你好,谢谢你们救我们上来,我”
还好船里的人最终还是动了。
虽然只是从一艘船到了另一艘船上,但也许是水泥船的稳定让她们有了劫后余生的感觉吧?圆脸姑娘一站到船头上就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腿放声大哭,间或还夹杂着让人听不清的话。长发那个倒是看起来要镇定很多,她双手抱臂在船上站得笔直,紧张四顾的动作让风吹拂她的头发,露出那张污渍之外格外苍白的脸。
“喂,你要下来么?”他朝船上那个至今还坐在原地的女人看去。
“没忘东西吧?那就走了。”严盛松手放开脚踏船的框架,重新抄起了船桨。
严晓娟点头对外面说了一声,看着两个站在厕所里显得手足无措的人:“就这样吧,你们还缺点什么?”
“有,你们快洗吧别担心,我先出去。有事你们叫我。”
“别忙说话,快进来快进来!还有那个小姑娘,你也一起进来,就穿那么点衣服,冻坏了吧?”她边说边把两人往船舱里领,“你们有换的衣服吗?啊,走路小心。”
严晓娟把她们领到厕所里,送了一个热水瓶和一桶冷水进去:“这里有水,你们先擦洗一下别冻出病来。塑料盆在这里,梳子在这里,香皂和洗发水”说到一半又从窗口往外喊了一声:“阿盛,你们再多提几桶水进来,炉子上烧热。”
这次没忍住,严盛朝天翻了个白眼,最后只能自己扶着脚踏船用了把力气,把小木船往前推了点,让船尾对着脚踏船船边。
回程要比来时更快些,胡子在船上看着他往回划就帮忙拉起了安全绳,省了他好大的力气。回到船边上的时候还遇到些麻烦,两个姑娘像是被风冻住了手脚,怎么都迈不开腿脚往上爬。最后还是胡子站在甲板上拽住她们的手,一次一个把她们拎了上去。
联系她苍白的脸色,严晓娟立刻就明白了。
她没有哭泣发泄,也没有开口说话,紧抿着嘴的表情像是连表情都被冻住了。视线一一扫过船上的人,从还在往甲板上丢东西的严盛到站在边上的胡子,再到平台上手肘架着矮墙往下看的舒茗,眉头越皱越紧直到她看到从船舱里快步走出来的严晓娟。
长发姑娘在船尾坐下来,腰上的外套直接垫在了屁股下面。她光着两条胳膊用力抱紧自己,蜷着身子把脸埋到膝盖里。
长发姑娘扶着脚踏船的框架和座椅一点点站起来,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她走到船边,先把背包、塑料袋和衣服毛巾之类一样样丢下来,然后却是脱下硬邦邦的外套往腰上一系,这才小心翼翼地从船舷跨到木船里。
“谢谢,那个我们有毛巾,在外面。”
严盛看着这个本就穿着短裙丝袜和凉鞋的姑娘,脱了外套上身只剩一件贴身的短袖薄衫,脖子上用绳子拴着个哨子。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替她觉得冷,这都什么毛病?脱件外套能灵活点吗?
可惜他的话只换来一个哭丧着脸的怯懦回答:“我、我不敢走,船晃,我怕、怕”
出了厕所轻轻带上门,她在客厅里深深叹了口气,而后才去卧室里翻衣柜。拆两包新内裤、袜子——还好她住在山上,这些平时家里就有备。再找两套宽松、厚些的衣服,把长发姑娘需要的东西裹在衣服里,拿到厕所门口敲了敲门,连同严盛刚才拿来的背包、毛巾一起从门缝里递进去。
“你往后去,这样让你朋友怎么下来?”严盛朝她挑眉。
船上当然没那个条件泡澡淋浴,但多烧点热水擦身还是可以的,多亏了昨天那场雨,两个姑娘一头脏兮兮的乱发也能清洗。
“好的严姐!”胡子抢着回应。
“就两个人?没事吧?”严晓娟是在看清上船的是两个姑娘之后才出来的,等走近一眼就看到长发姑娘的衣着和脸色,神情一变:“小姑娘怎么穿那么少?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