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兆丰就是对上八字的那个人。消息传到宋大姐耳朵里,她一听说是徐家村那户苦人家时,再着人打探,有人就一再上门去问,徐家女人没得法子了,这才漏出一丝口风,徐兆丰是个双身的。宋大姐一颗心才彻底落地了,这事应该是跑不了了,家里穷也好,要是来个娇公子的,怕将来和满满不对付。
徐妈妈这时候是真的恨了,还以为宋家敦厚呢,她不傻,宋大姐净拣着好的地方说,坏的半点不提,这不是坑人吗?宋家千好万好,她儿子就是嫁给了一岁的小娃娃,邻里间以后怎么看待他?兆丰那么好的孩子,以后不敢说有多大作为,但是堂堂正正过一辈子是没问题的,给宋家当孙媳妇算怎么回事?以后还少不了给宋天霖传宗接代,都怪她,孩子跟着她受苦受累,朝不保夕的,身子还生成了那样儿徐妈妈思到此处,悲从中来,又想到淹了的收成,竟然泪湿了眼眶。
徐家的日子过得紧巴巴了,虽说是要嫁了男丁出门,可宋满满毕竟才一岁,又不必赶着圆房,真要履行妻子义务少不得还要十四五年的时间,现在先应下了还有大把机会筹划,要是心狠些的,图这宋满满活不到大怎么合计都是个天掉的馅饼。
双身人自古就有,就是这类人不常见,外表上和男人看不出差别,体貌一般都高大俊朗,可下边不一样。徐兆丰是个能生养的,宋家谢天谢地了,因为翻遍了整个清风原,只有徐兆丰的八字对的上。宋家托着媒人送礼上门,正好是在徐家的租地被淹后的第五天,出乎宋大姐的预料,徐家女人拒绝了,媒人去了三次,都没把亲事给谈下来。
这就把兆丰叫成满满媳妇了。徐妈妈对此有所微词,又不打算跟宋大姐争吵,也知道自己争不过,她也就摇摇头,说:“苦日子熬熬就过去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让我儿子嫁给一岁的小娃娃”宋大姐再次打断了徐妈妈,长篇大论是说的是飞快飞快的:“姐,你又岔了!别嫌弃满满年纪小,他现在是一岁,可他会长大的呀。再说了,年纪小不好吗?现在培养起的感情,让满满媳妇带着满满长大,以后他还能离得开你儿子?而且,满满的娘可是原上第一漂亮的人,他模样随他娘,可漂亮了,保你见了对这个小婿满意的!”
“姐,你这么说就岔了!”宋大姐雷厉风行惯了,半段上就截了徐家女人,说:“这怎么能算卖孩子?同样是在原上,也没不让孩子跟你们来往,照样叫着你们爹娘。再说,我也不怕托大了,我弟弟走的早,宋家就满满一个孩子,你们家娃儿嫁给了我们天霖,好日子还能少了他不成?你不替自己和男人想想,不想跟宋家当亲家,也该为满满媳妇打算吧,这么苦的日子,你让满满媳妇跟着你一起熬着吗?熬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你这人心眼也太实了,见了大树你不赶紧乘凉,你还让毒太阳晒习惯了?”
宋大姐细心查看着徐妈妈,发现她是真心不要这门亲,这是个实诚的人家,结这般门风的亲家十拿九稳的省心!她对亲事是愈发满意了,眼珠子在这破门烂院打转,心肠也随之变硬,为了这满满金贵的小命,要么好嫁好娶,要么一方强娶,一方哭着嫁咯!他们自个儿掂量!
宋大姐就着急了,找了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亲自登门拜访,一进门,见那房子如此破落,她不禁拉着徐妈妈的手,问:“大姐,你这是为了什么呀?是我们宋家诚意不够么?是你不怕直说,凡事都好商量的。”徐妈妈早对宋大姐的能干有所耳闻,也对宋家严谨宽厚的家风很佩服,她苦笑着,说:“我能为了什么?我家虽然穷,却也就兆丰一个孩子,怎么着也不能把他卖了呀”
徐妈妈也是怕宋家来抢,甭说清风原了,城里的官老爷也让宋家几分,真要强,他们还真没办法。正当两人僵持着时,徐兆丰从屋里端着一个药碗出来了,这半大的少年刚然露面,宋大姐眼前却倏地一亮。
往别住找?往哪儿找?不都说了么,翻了整个清风原就你们家徐兆丰合适!宋大姐给徐妈妈顺着后背,嘴里安慰着,不过都是避重就轻的话,压根儿就没答应徐妈妈。
宋天霖还在奶妈怀里嘬着手指头,流着口水,浑然不知他的人生大事已经开始操办了,更不知道很快他们就给找来了一个哥哥,给他备家里的,打算等他十六岁再圆房,按地方老话说,就是“哥妻”了。
?宋大姐本来是心切,见徐妈妈要哭,也是吓了一大跳,连忙扯着她去屋里的破木桌边坐下,陪着笑:“姐,怪我,我不会说话,你别气,气坏了不值当,我们好好聊就是了。”徐妈妈眼泪沿着两颊淌落,人穷也要穷的体面,她没敞开声嚎啕,也怕惊着自己屋里睡觉的男人,就这样淌了老泪,说:“宋家大姐,真别强人所难,我们兆丰真不能嫁你们满少爷,您往别处去找找吧,啊?我可求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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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爷一想也是,要给满满压病的,要跟满满一个岁数,来个奶娃娃哪里能压得住。他也就不反对的,让宋大姐找,找到了也别得罪人家,看看情况再说,宋大姐只说自己有分寸。
里前前后后的事不少,也有我管不来的时候,这满满媳妇也好给我帮衬着点儿,将来可得给满满持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