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敏的眼泪立刻就停下来了:“奶奶，她不会是……”
奶奶摸摸她的脑袋，给她擦掉眼泪，拉着她往房间走:“好好好，奶奶等着咱们敏敏赚大钱。”
“真的？”
简茗，就是陆拾慧。
她在想，如果奶奶不要她了怎么办。她年纪还太小了，没法像女人一样工作赚钱，奶奶跟那个女人一起生活才对。
习敏有些不好意思:“我在想简一呢，要是他能找到另一个家人就好了。”
那她怎么办？
奶奶失笑:“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还要看咱们敏敏长大呢。”
“真的。”奶奶被她逗笑了，“你想哪去了。小陆是来找你简叔叔的，你简叔叔留了东西给她，她来拿走。”
吃完面，她跑回去，楼下的车子已经不见了。她冲上楼，到自家门前，明明兜里还揣着钥匙，却忽然不敢打开门。
她一下笑得停不住，烟从她的手里滑落下去，她没注意，仍是笑着，笑着笑着，她忽然笑不出来了。
她想着想着，眼眶就湿了。她真讨厌自己，她讨厌只是孩子对什么都无能为力的自己。
敏敏抓着奶奶的手:“那你不要跟陆阿姨走。”
她站在门口，大哭起来。
难道那个女人是奶奶的亲孙女，现在回来了？她要接奶奶走吗？奶奶会不会不要她了？
“那你怎么拿到的？”简梦问。
“他死了。”陆拾慧说。
她心事重重地走到薇姐的店，照常要了一碗拌粉。薇姐的店前段时间重新装修了一番，顺便把旁边的店也吞并了，看起来高大上了不少。不过薇姐的面还是卖的那么便宜，给习敏碗里的肉沫也还是一大勺。
五年前她找到简灵，让他开价，只要他肯把手里的东西给她。但简灵说，我没有这东西。
来回拉扯到最后，简梦恼了:“别说你没有！你是什么货色我一清二楚！你都能让简茗被陆家选中，又怎么会不给自己留后手？”
奶奶今天好奇怪啊。她想，颇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院长简贵平也是铁了心要搭上陆家这艘大船，不知道从哪又弄来一批女a孤儿，务必让陆家把养女选在玛利亚福利院。
据他说，父亲和爸爸生了新弟弟，把他和妹妹一
奶奶说:“会有的。”
简灵、简梦和简羽那会儿最得宠，所以她们只用四个人睡一间房。多出的那个是简茗，简羽的亲妹妹。
“她……”敏敏说，“是不是你孙女？”
那年陆家要来玛利亚福利院领养一个女a，这事如一石落水，激起千层浪。陆家，报纸上的有钱人，是富贵未来的保障。身为孤儿，谁不希望自己能被有钱人领养，摆脱现今的生活。
但简羽是在一个雪天拉着两岁的简茗跌跌撞撞地走到玛利亚福利院门口求收养的。
简梦捂着脸，眼泪从她的指缝间滴落。然而她的痛苦又是很短暂的，很快，她就收拾好了自己，足够体面地应对陆拾慧。
过了一会儿，她抽抽噎噎地说:“我以为你，你不要我了，嗝。”
奶奶不解:“我为什么要跟她走？”
“嗯。”
奶奶搂住她，有些不知所措:“敏敏，你怎么了？敏敏，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简灵犀利评价:“估计这群人在进来前还家庭美满着呢。”
“还以为他有多大能耐呢。”简梦嗤笑道，“也死了，哈。”
奶奶打开门:“啊呀，敏敏你哭什么？”
她连书包都还没来得及放下。
陆拾慧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我以后会赚很多钱给你。”敏敏说，“比陆阿姨还要多。”
她的手里夹着烟，没有抽，纯粹是拿个样子。她有烟瘾，但医生说她的肺不好，要戒烟。戒吧，她还要活一万年，所以馋了就拿烟夹在手里，过过手瘾。
简梦笑了下:“你给了他多少？”
她一看见奶奶，哭得更凶了，一个猛扎扑进奶奶的怀里。
她两跟简灵和简梦不一样。简灵简梦两人是一出生就被素未谋面的家长扔在玛利亚福利院的门口。估计他们觉得叫玛利亚的福利院一定心善，能养大养活他们养不了的孩子，毕竟圣母玛利亚嘛。
“我的孙女就一个，就站我跟前。”
但习敏今天没有什么胃口。
奶奶哭笑不得:“不是，你小脑袋整天在想什么呢？”
她的双眼滚出泪，汩汩地流着，在她的脸上划出精卫也填不满的东海。她确信自己并不伤心，然而眼泪却止不住，擦掉又很快涌出。
人多了，房间变少了，许多孩子都堆在一个个小房间里，跟旧时的包身工似的。简贵平也常说他们是一群“猪猡”。
敏敏只是哭。
简梦的笑容僵在脸上，时间仿佛凝固在她身上。她一下没接上话。
“你真的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