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全被人像死狗一样拖到谢兰跟前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谢兰大刀阔斧地坐在那儿,手腕上缠着新买的紫檀木手串,很是温柔地问他:“小全,问你呢,你把简灵藏哪了?”
简灵,就是简一的爸爸。
张全张了张口,看着像是要说话,却实际只是在粗重地喘气。他的脑袋被开了瓢,浓稠的血正在缓慢地从他的额头往下滑。
“哑巴了?”谢兰的声音猛地拔高,像重锤一样敲在张全的心上。
“他,他……”张全的喉咙里卡着血痰,说话都说不清楚,“死,死了。”
谢兰连眉头都没动一下。意料之中的事。
要是张全连这点手段都没有,那他也混不到现在这地步。
“那怎么办?”谢兰问他,“人那么小一个,还没断nai呢,问我要爸爸,我上哪去给他找一个?”
她抬手,拽起张全的头发,把他提到自己跟前,似笑非笑:“嗯?”
张全也没想到自己也能在Yin沟里翻船。简一确实漂亮,但也实在没什么脑筋,整个人有种愚蠢的天真。
他以为简一很好拿捏的。他还以为谢兰很快就会厌烦简一,他猜错了谢兰。
张全的眼角被打破了,流的泪都是红的。他抖着唇说:“我也心慌啊,一条人命呢……都是马栋,兰姐你也知道,马哥玩oga都玩得很过……”
这事其实说起来也不复杂。他想要简一,但简灵不肯卖儿子。
简灵在那片儿很出名,人癫癫的,有股会拿刀砍人的疯劲儿,张全要真跟他硬碰硬,他干得出鱼死网破这事儿。
张全也是狠,立刻搭上马栋这条线,直接把简灵父子给卖了。马栋看上的人,别管你卖不卖,你都得去伺候,张全不信他敢跟马栋叫板。
结果这疯子还真敢。
他一个人来的,根本没带他儿子,说他儿子生病在家,这回他先伺候马哥。
他做鸡多年,风sao的体态看得人心里发痒,马栋立刻就答应了。后头马栋把人玩死了,还是张全去收的尸。
简灵的身上没一块好皮,都是烫疤,脖子上的是麻绳的勒痕,紫中带红。那地方已经被完全玩裂了,脱垂的肠子流了一地。
然而最终致他死亡的不是性虐的伤,而是插在胸口的一把水果刀。
马栋捂着脖子,鲜血不断往外流打shi了他的手掌,黏腻一片。他刚刚差点被割了喉,就连那地方也被咬掉了一个蛋。简灵是个疯子。
他啐了一口带血的痰到张全的脸上,这么评价简灵:“一匹难驯的疯马。”
简灵的尸体还是张全处理的。他死的时候眼睛是睁着的,闭不上,怎么盖都闭不上,就这么睁着眼被推进了火化炉。
回去之后,张全一直在做噩梦,有时候半梦半醒之间,他就看见简灵坐在他床边,垂着脑袋,拖拉着他那肠子,想要绞死张全。
他断断续续地说:“宝,小宝……”黑色的眼泪滴在张全的脸上,像是下雨。
张全于是找了大师,供了尊佛像在家,总算是好多了。
有时候他看谢兰,就会想,她难道不害怕吗?关于谢兰的传说里,她杀了很多人,一双手是在血里淌过来的。
谢兰的笑意仍凝在嘴角,她说:“你怕什么?你胆子大得很。弄死人相依为命的爸爸不够,还赚人家的卖身钱,又要人每个月拿钱给你,张全,我以为我已经很不是东西了,但跟你一比倒像个人了。”
张全直喊冤:“都是马哥,兰姐,我一个小喽啰哪有什么选择权,都是马哥……”
谢兰由着他说,等他说得口干舌燥、头晕眼花的时候,才开口:“处理了吧,利落点。”
她轻飘飘地说:“话太多了,吐到简一跟前就不好了。”
张全一下就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谢兰是打算将错就错,继续拿这笔莫须有的欠款捆住简一。
为简一打抱不平?笑话。她只是想把套在简一脖子上的狗绳握在自己手里。
那么知道这一切他,就没有了活着的必要。
“谢兰!”他很凄厉地喊了一声,像是厉鬼的尖啸,然后就被人捂着嘴拖下去了。
谢兰垂眼看他被拖走直至消失,那双眼带着入骨的讽意。
人死之后,能有多重?
简灵的骨灰盒不大,因为没人认领,所以殡仪馆擅自做主扔掉了很多大块的没有烧尽的骨头。然而这样一个不大的骨灰盒,压在手里仍然沉甸甸的。
简灵与简一的家位于老城区,一个快被时代遗忘的破败地方。
杂乱的天线如同细密的网,把天空分割成不均匀的蛋糕。这里的环境又脏又差,到处都是污水,垃圾的臭味在冬天都还是很明显。
走过狭窄的街道,挤进矮小的楼道,往上走两层,就到了一个漆块脱落得差不多的小铁门。门一打开,是五十平左右的小家。两室一厅,大一点的房间是简灵的,小一点的是简一的。
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