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原本被程云丢弃在窗外的小梳子重新被扔在桌上,并且在桌子上翻了个儿之后才停止晃动,静静地趴在主人桌子上哀悼自己不幸的命运。“你还有完没完!”靳其墨低沉的嗓音从喉咙底部隐隐传来,语气中夹杂着强忍着的愤怒。这个女人今天才能坐起身来随便动动,可也就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大呼小叫兼哭哭啼啼,整整一天了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哇”不说则以,靳其墨这一句话彻底引爆了程云的泪腺,泪如泉涌这个词并不夸张,程云多日来的委屈全化为泪水在这一刻全数奔涌而出。“你你给我闭嘴!”靳其墨已经到了抓狂的边缘,不知道从哪里汇聚而来的气全部梗在他的胸口,让他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哇你你忘恩负义我我我救了你,你你还这样对我!”程云鼻涕眼泪一块开闸泄洪,脸上已经乱作一片,她断断续续说完一句话,中间还差点因哽咽而喘不上气来。这个女人绝对是想气死他!靳其墨的手握得咯咯作响,胸口一下一下地起伏着,他怒目圆睁剑眉飞挑,一脸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样子。“忘恩负义?”他磨着牙重复着这个在他看来极其莫名其妙的话,鼻孔还喘着粗气“你救我?”靳其墨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说:“是谁在你就要被人劈死的时候救你脱虎口的?是谁在你掉下悬崖的时候拉住你的?是谁用抹了毒的刀刺到我身上?我胸口这道伤口又是谁造成的?”靳其墨紧紧地盯着她鼻涕眼泪一团乱的脸,目光凌厉。“我你呜我要回家”靳其墨几个排比句问下来,程云顿时无言以对,她先将惊天动地的哭喊声暂停,而后抽抽涕涕地想了会儿,却只是觉得这里没有人理解她,没有人向着她,没有人关心她,更没有人爱护她,她已经从一个贺斯口中理论上的倒霉蛋荣升为现实中的受气包了!她不要再待在这里了,她要回现代,要回她自己真正的家!“这恐怕就由不得你了!”看到她这个样子他本该高兴才是,毕竟仇人越落魄越是他希望看到的,但是为何他就是高兴不起来,而且看到眼前这个女人抱着病怏怏的身体不知道养病,就会在屋里掉眼泪他就浑身不自在,并且烦躁得想将整间屋子烧成灰烬。“靳兄,依我看嫂夫人应该是太累了。”儒雅的声音在靳其墨身后响起,伴随着烛火的跳跃,一个白色身影越过靳其墨,闪到程云的面前,东方向岳站在他面前笑得温文尔雅。可能是因为好久没有听到过这么温稳的声音,也好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和气的脸色,程云扬着头,愣愣地盯着眼前这个白衣男子,竟也停止了哭泣。“我是将军的朋友,复姓东方,全名东方向岳。”东方向岳很自然地拿起刚刚叫下人取来的纱布,坐在程云对面,一下一下地小心地缠绕着“嫂夫人手臂上受的伤比较重,现在也没有完全愈合,如果总是乱动或是向刚刚那样将纱布拆开很可能会引起伤口恶化,厉害的话手臂可能会保不住,所以请嫂夫人左臂尽量不要用力,更不要随便将纱布拆下。”
东方向岳像个大夫似的告诫着不听话的病人,而程云听完他的一番话后小鼻子皱了皱,止住了抽泣,竟也乖乖地点头。“嫂夫人体中的毒素才刚刚排除,所以不宜多做活动,更不宜动怒或大喜大悲,这样都会引起气血不调,对身子的恢复有害无利。”东方向岳将程云手上的纱布缠好,侧着头看着程云耳畔的细疤道:“耳边的这道疤随说是下不去了,不过也无大碍,毕竟嫂夫人生得沉鱼落雁,瑕不掩瑜。”程云眨着哭红的眼睛看着他,非常配合地点了点头,那句“瑕不掩瑜”说得她此刻的心情微微好,看着眼前这个名叫东方向岳的人,她终于有了种被人关心的感觉。这个东方向岳比靳其墨好多了,人又温柔,又会说话!“再此期间嫂夫人要按时用药,切不可受凉,也不可过于疲惫,当然向岳刚刚说的动怒或大喜大悲就更应避免了。”东方向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罗嗦,可是这些话他又不得不替那个将军大人转告给将军夫人,做个和事佬还真的挺难呀!东方向岳的眼角瞟了一眼靳其墨,见他爆发前的震怒脸色已经趋于平和,只是表情上还残留着对将军夫人的不屑。东方向岳意味深长地提了提嘴角,心中暗暗叹气,想必孤傲冷俊的睿德大将军还不晓得自己已经满心满眼都是这位将军夫人了。悬崖上那一刻,他竟以生命为赌注,将她的手握在掌中,将她拥在怀中不弃不离,这样的行为靳其墨想用复仇来解释任何一个有头脑的人都不会相信,而涉身于漩涡之中的将军本人却已经自欺欺人。那个敢于用自己生命和血rou来换取靳其墨生命的人呀,用你独特的魅力和热情去化解一切仇恨,也让你自己的幸福来得更早一些。“东方向岳”程云用衣袖擦了擦鼻涕,引来靳其墨一阵嫌恶,程云没有搭理他,继续道“那个你能不能常来陪我说话?”她满脸希冀地望着他。“这恐怕不行。”东方向岳无奈地摇摇头,对着一脸失望的程云说“本来这次到蓟州来我主要是为了寻找家中小妹观海的,但翻遍蓟州也没有她的消息,我也该回扬州了。”程云发现这个东方向岳在提到自己的小妹时,温文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和空寂,那忧伤和空寂却消失得极快,快得程云几乎认为那是错觉。“不过这次来到蓟州能帮上靳兄和嫂夫人的忙,也算没白来一场。明日我便要起程,所以靳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