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会在血流出时呼唤何已知的名字。
值班医生说它检查的时候很乖,一点也不闹。
雁行每年都会带capta和教父到这里检查身体状况。
capta站在原地不动。
雁行打开笼门,撕掉爪子上抽血留的胶布,抚摸牧羊犬的头,把它叫醒。
capta甩头,将前爪搭在他的手腕上。
雁行愣了一会,轻声说:“明天我会戴手套过来。”
牧羊犬终于扭头跟着护士走了。
雁行走出动物医院,在清晨的大街上打了个寒颤。
他看了看冷清的街道,不知道自己和戴着毛线帽拿单反相机拍瓦片上几乎看不见的积雪的外国人哪个更孤独。
外国人看到他,吹了声口哨,用外语说了句下流的脏词儿,等他接近了又掏出自己的手机捏着甜腻的声音说着:“尼好,我想认识——”
“滚。”
雁行越过他,径直朝街对面过去。
正对着蓟大动物医院的街口,有一个年久失修的老路牌,上面显示这里是弦月街,再往前走一个街口是眉月胡同。
雁行拐进弦月街后面,顺着小路往前不远处有一家报刊亭。
何已知一直相信,初夏那次在小巷口就是他们时隔五年的再次相遇。
但其实雁行是在更早的春末碰见他的。
在那之前,他曾以为他们的命运已经结束,再也不会交叉。
他去过好多次教堂,还有附近的酒吧,但年轻人一次都没有出现过。
那天正好是清明结束,雁行来这边的银行办事,外面街上人太多,他推着轮椅寸步难行,为了避开人流绕进胡同里的小路,结果一进弦月街后面,就看到了何已知。
男孩留了长发,还带着眼镜,站在报刊亭前,穿着松松垮垮的t恤,只露出一个侧脸。
但雁行知道,那就是他。
那一刻他的感受就像是车祸的重演。
他死死地按住胸口,浑身颤唞,脑子里闪过各种念头。
从“他为什么在这里”到“他真的留了长发”,从“他怎么敢出现”到“为什么他看起来这么高”,从“他可能已经忘记了”到“我要怎么杀死他”……
低头翻杂志的何已知还不知道,那短短的几秒钟,有人在脑中为他挖好了坟墓。
雁行深呼吸,强迫自己回过神来。
他即将死去的男孩——现在像个青年了——买了一瓶水和一根火腿肠,耷拉着手和肩膀,朝深处的岔路口走过去。
墙根下有两只一个多月大的小黄狗,头抵头地挨在一起睡觉。????长发青年把火腿肠从中间扭开,放到其中一只小狗鼻子前,两条狗像听到闹钟一样醒了过来,立即埋头开始吃。
何已知又把矿泉水扭开,倒了一些在碗里。
雁行远远地看着他的背影,一个疯狂的想法出现在他的脑中。
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念头,但很快变得足够大。
杀人不足以宣泄他的仇恨,他要用更残忍的方法,亲手折磨他。
在青年站起来回头时,雁行离开了。
他不能现在走上前去打招呼,他现在的状态像一只野鬼,更别提还有一身丑陋的疤痕,那可以吓跑任何人。
雁行丢掉了家里的刀、剪子、钢叉,不在乎戒断反应会让他痛得死去活来。
他找了一家足够有勇气在刀口上下针的刺青店,花了六万块把腰腹和胸`前的痕迹遮掉。
纹身机的针头每秒出针110次,一分钟就是6600次,一小时就是39万次。
那只孔雀从描线到上色总共花了纹身师21个小时,也就是说在他身上扎了830万针——这还不算上色时使用的12个针头同时出针的排针。
他回到弦月街,等了整整一周。
何已知没有再出现,直到那天晚上——
雁行带着capta和教父做完检查,在街上遇到了绝对不该出现在这的侯灵秀。
如果不是那小孩染了个火鸡样的头发,雁行根本不会多看一眼,也不会发现他居然是自己的表弟。
而最终让雁行决定开口叫住他的,是那小孩摆弄手机时,一副要哭的表情。
但他显然低估了未成年人灾难的程度。
侯灵秀不仅放跑了他的狗,还划破了他的衣服,让他最不耻于见人的身体明晃晃地暴露在空气中。
好在新纹好的830万针的图案鲜艳得要命,完全看不出下面的禸体遭受过怎样的摧残。
然后,罗威纳和边牧就把何已知送到了他的面前。
雁行不由地发出惊呼。
当青年在他眼前扑倒,他只能勉强控制自己的声带。
“你没事吧?”
——这样摔死可太便宜你了。
“受伤了吗?”
——如果有,我会治好你,没有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