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行接着说:“这本来没什么大不了的,那是深夜,我孤身一人,体内有酒Jing,没有人会把它当成一件大事——但是你在那。”
“这重要吗?”雁行有些不耐烦。
说到何已知时,他的语气强得惊人。
何已知的手握紧了,在刚才有一瞬间,他想起了那个坠落的感觉……原来他上过那里的天台,难怪和郑韩尼铺楼梯时,他下意识地知道顶楼也是不平的。
“后来你想要跑上楼。我本来没打算理你,但是那栋楼的楼梯……你自己修过你清楚。”
如果说听到分手时,席卷他脑海的是混沌的沙尘,那么现在就是真正的飓风。
“骗你?”
“这是这道疤的真相。和之前的故事不同,不是我担心你死在路上把你捡回家,而是你强行地把我从那个天台上拉了下来。”
一个被忽视的细节闯进他的脑子。
“那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
在他们亲热时,雁行总是表现得逆来顺受,予取予求,为青年的不温柔给予最好的反应。
何已知惊呆了。
但是他总会好起来。
“你吃了那女人的棒棒糖,没有留下一点理智,只剩下该死的、刻在本能里的救世主情结。”
“和你跳完舞后,我从那里离开,然后得知了一个突破底线的,很坏的消息……所以我走回那栋楼,想借它的天台,感受一下自由。”像是怕何已知听不懂,他还用手做了一个向前坠落的动作。
可是——
雁行摘下右手中指上的戒指,何已知测量的尺寸太完美,让这个动作足够花时间又毫不费力。
他的语气很平常,可眼神几乎死寂,直勾勾地看着何已知:“我和你上床是因为看你磕了药,是个瘾君子,身上可能携带了什么病毒可以杀死我。”
“第一次见面,我没有去教会后门找你。”
“你不需要明白。”雁行移开视线,至少他还有耐心为他解释,“现实中的人和戏剧里的角色不一样,不是所有事情都符合逻辑。”
那个字从舌尖滚出的感觉很陌生。它是如此的特殊,甚至于没有相同读音的常用字。
突然间——
“当我从楼上往下看,你站在下面对着我张开双臂,我移到哪里,你就跟到哪里……你应该知道自己有多粘人,像是开了他妈的跟踪锁定。”
他真的不在意这个,他知道他应该在意,但是……
“你在快到顶楼的时候被绊倒了,一路滚回下面的平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我以为你摔伤了下去扶你,被你抓住机会,用链子拴住了手——后来就和我之前告诉你的一样,我们回家,上床,你醒来之后自己跑了。”
至今为止,他从来没有发现过雁行身上有自毁倾向——或者说,他从来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
因为他是雁行,他活得很体面。
“你是不是想问,这有什么区别?”雁行抢先一步说出他心里的话,就像他经常做的那样,只不过今天不是为了调情。
但是早已过去了很多个两秒,没有人从面包车的底盘下钻出来——那里根本藏不了三个成年男人,而且今天也不是他的生日。
这些都是热爱生活的标志,不是吗?
至少在他们相处的过程中,何已知没有发现异样,除了……
他知道山竹会经常说“我恨这个”“我恨那个”,把它当成一个普通的情绪动词,但何已知很少,或者从不这么说。
他愿意被折叠,被没有分寸的行为弄得难受,但他也总会反击,现在回想起来,那就像是在追求痛苦。
他希望何已知弄疼他,然后和他一起疼。
雁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接着说下去:“但很可惜,你既不是瘾君子也没有携带病毒,更没有杀死我,反而把我留在了世上,让我有机会经历真正的地狱。”
青年马上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那次车祸。
他们从来没有谈论过这件事。
他唯一听到的故事,是鱼诵雪讲的。
女运动员把它当作美好的爱情童话讲出来,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被轧过之后,我是清醒的,只是动不了,我知道他们在摘我的戒指,然后那个人打了120,于是我想:又是你。”
“大概过了三四天,我在icu病房醒来,得知下`身瘫痪的消息,想的还是你。”
“可能是怕我想你想得还不够多,在我浑身插满管子动都动不了的时候,还有两个警察天天过来,阅读犯人的笔录让我回答是否真实。问我戒指戴在哪只手指上,是什么材质,什么地方购买,为什么购买……如果有人想会打喷嚏的传说是真的,你早就因为从早打到晚被送进医院了。”
两、三年前,何已知回忆着,那时他还在学校。
“你见过我腰上的纹身吧?”雁行忽然问。
何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