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最爱你自己。”
炉内的香已燃至根底,丝丝白烟顺着一路向上,消散于空气中。
她忽视掉男子有些僵硬的神情,仿若无事发生?一般,再?度出声?,“时事境迁,现在,我?不是你的柔妃。”
听见这个熟悉的封号,谢允丞眸光微闪,收回了手?。
纪黎继续道:“而我?之所以回来?,也只是想和你谈一笔合作,不是叙旧。”
“我?只希望,殿下还是得正常些的好。”她微微行了一礼,语气恭恭敬敬。
话里针锋相对的意?思却是藏也未藏,“免得惹了一身sao,害人害己。”
烽火
长久的沉默无声蔓延。
谢允丞听她提及席澈, 表情敛了几?分,“阿澈…”顿了两?息,侧过了脸。
“你如今对我倒是放肆了许多。”他的语调带了点回忆的色彩,“以往你大?都不?会如此逾矩。”
条条宫规束缚中, 曾经的真?实自然所剩无几?, 消磨殆尽也只是时间问题。
威严庄重的宫羽下, 哪一个女子不?是从明媚肆意走?向暮气沉沉。
冷声训斥她们, 尖锐讽刺她们, 可最?后,又似是而?非地怀念起她们从前天真?烂漫的模样。
真?是病得不?轻。
纪黎的神色敛了几?分。
半晌, 意味不?明地嘲讽道:“这?不?正是殿下曾经所默许的吗?”她冷了语气, “给人特权,而?后把它收回去…不?过,恕我直言。现在来讨论这?些?旧事,会不?会有些?不?合时宜了。”
“太子一党虽然不?是对手, 可这?么?耗下去, 殿下也很为难吧。”纪黎瞥见他的神情,开口, “我回来,只是想告诉你, 没必要避着我…相反地, 对于共同的敌人, 我能帮殿下分忧。”
谢允丞神情未变, 听到这?话, 心?下不?由地微动, 又坐回到塌上,“愿闻其?详。”
纪黎忍不?住回想起回宫的路上的一切。
没遇到任何阻碍, 顺利地令人心?惊。
看来,比之前世,他的动作更?快了。
她垂下了眼。
“殿下虽势大?,可仍为此事烦恼,不?是吗?”太子即嫡又长,身份尊贵,而?谢允丞幼时并不?受宠,即便如今异军突起,只要太子没什么?罪大?恶极的行径,朝臣们仍旧会偏向于他。
再者…
灵妃身后站着的那些?仕林臣子,就足够内讧扰人了。
谢允丞的面容埋在Yin影里,手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索着那个酒杯,微微颔首,示意她继续。
“文人更?在意这?些?名声,也更?惜命,更?聪明。”
纪黎望向他,与那道冷淡的视线直直相对,“得位不?正,是最?容易被史书诟病的。”她知晓他有多么?在意这?一点,不?然也不?可能迟迟未有下一步的动作,“殿下现在陷入了这?个窟窿,那么?…捅一个更?大?的窟窿掩盖掉便是了。”
“…我助殿下除掉太子,作为交换,朝中的风向,还需要殿下分心?一二。”
良久,男人才再度追问?,“你如何助我?”
纪黎:“静待几?天便知。”
殿内的地龙徐徐燃烧着,衬着袅袅余香,一派静谧之色。
他的目光一寸寸匝视着对面的人,缓慢而?细致,仿佛是在唏嘘,又像是感怀。
“我同意合作,但,我也想提醒你一句。”他的语气平和了些?,又恢复成那副处事不?惊的冷淡,“纪家并未走?至前世那一步”
他说起这?话时的语调太过于稀松平常,惹得纪黎顿了下,又下意识地扫了对方一眼。
“那我也提醒殿下一句,不?要在不?合适的时间,做不?合适的事情。”
悬在头上的刀剑,那便不?是刀了吗?
她只是想报仇而?已。
见她坚持,谢允丞便不?多言了。
两?人的相处似乎与这?段不?断变幻的关系一般,合理又奇怪。
猜疑中带着熟悉,放松里又藏着忌惮,像是朵诡异的花,盛开后又快速枯萎。
花朵不?属于严寒的冬季,不?合时宜的关系也一并终结于此。
可花的芳香与馥郁却是真?实存在过,做不?得假,以至层层交织,盘旋于上。
再加上…谢允丞的那些?默许与刻意的纵容。
花便结成了果。
可惜带着毒,只能远观。
他最?后还是主动询问?道:“待事成后,你的条件…是什么??”
纪黎微微拂身,“当然…也是殿下所希望的。”
她攥紧了手里的玉佩,衣袖掩映下,恭恭敬敬行完了这?一礼,“皇位上,需要新的主人。”
……
纪黎这?次回来虽然低调,可阵势仍旧算不?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