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皎洁白月光高挂,自窗户透进寝殿照耀着不显黑暗。
慕宁雪素来习惯了躺在冷g0ng那冷y的床板,一下子换成如此舒服的宽敞软榻上,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夜深人静之时,最是易胡思乱想,脑中闪过了许多前世的点滴,只要一闭眼,碎影纷纷侵袭而来,扰得她思绪紊乱,将厚重棉被拉起包裹着全身,似乎这样才能感受到些许温暖。
忽闻,琴声响起,丝丝琴弦拨动绕指尖,内心被荡起涟漪久久不能平复,滚烫泪珠顺着白皙滑neng的颊侧淌下。
前世在幽闭森严的冷g0ng中,除了殿外的荷塘中满池的锦鲤、莹春一人陪在身侧,整日陪着自己聊天好让惆怅消散,便是独剩夜晚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琴声伴自己入眠,琴师不知为何许人也,行踪飘渺不定,熟悉的琴音弹奏着同一首的阙曲,渐渐成为习惯,一日未闻,像是瘾发作一般夜晚便睡不安稳。
曾经她也纳闷,遣着莹春向送餐的g0ng人打听,可那些g0ng人一致道没有此人,何来琴音的出现,於是趁着那夜琴声再次撩人心弦时,慕宁雪披着薄衣步出殿外依循声响轻步走去,眺望远处见着凉亭果真坐了一名琴师弹弄,照那身形应是男子无误,可奈何其背对着,看不清脸面。
想走近,却怕那人发现自此再也不来,可矛盾的又想靠近一些,弄清琴师的真实身分,否则深锁的冷g0ng闲杂人等如何进来?
难道是那人所派?
不出片刻,慕宁雪只觉得这想法冒出的当真十分荒诞。
而今,那首刻骨铭心的曲调此时此刻复又响起,刻划在骨子里的记忆再度唤醒,顾不及穿鞋履,赤脚踩在冰冷的地板,刺骨沁寒随着一步一步踩踏,愈渐蔓延全身。
一样的情景,可存在於不同地方,琴师弹着同首曲调,依旧背对着来人,栖身於凉亭中。
但此时,是慕宁雪可轻易触及的距离,只要再走近再走近一些。
她没有走近,双脚像被冰天雪地冻结在原地无法挪步般伫足,现在似乎也没有走近的必要,楚王府中,没有人如此胆大妄为,除了楚王本人。
慕宁雪觉得自己真是傻得透顶,不禁苦笑着,无声的愈笑愈加猖狂,清泪又滚滚滑落,来势汹汹再也憋不住,手抬起摀着嘴不发出一丁点声响。
在冷g0ng时自身早应猜到,琴师是为谁,绝对是有一定位阶才可随意自由进出,而那位高者自然不需多言多猜,也就只此一人,天子。
两世了,都是他。
可究竟是为何,为何要抚琴哄我入眠,他不应最是厌烦我的存在吗?
莫非他心中
慕宁雪不敢再想。
习武之人最是灵敏,尤其是身在沙场不得不防周遭动静,如针掉落的细声也不放过,也因此,生x敏感多疑的沈季安无时无刻皆保持警惕状态,即使背後者尽量克制自己不发出声音,仍是逃不过他的那对顺风耳。
拨弄琴弦的手指倏忽停止,两手压上弦不让其再续震动发出声响,立即回头看,心跳刹时漏了一拍,心道不好终究是被发现了,可转瞬间复又想起,如今自身是重生之躯,她应当不知。
见他转头发现自己就站在他身後,顿时没有躲闪的理由,慕宁雪压着哭腔,闷闷道:「为何?」
简单二字,直透心弦,沈季安惊之眉尾不自觉挑了一下,瞥眼便见她ch11u0着双脚踩在凉亭外的雪地上,现已被冻得通红,正是大雪漫漫之际,却一件厚氅衣也未披便走出,任是身为男人的自己也受不了这寒天,况且是慕宁雪。
深深皱起眉头,放下琴急速地将自己身上的鹤氅卸下,步出凉亭往其身上一披,妥妥在她脖颈下打了个结,期间,紧锁的眉心未见松懈,整张脸流露着心急如焚,裹好後,二话不说抬手便是将慕宁雪抱起,紧扣在怀中,作势不由得她挣扎,稳稳地抱回寝殿。
踱步回房,将其置於床榻上,慕宁雪在这过程中那对杏眸从未挪开直视沈季安的人影,就这样明目张胆地盯着看,也不怕其发现,沈季安再迟钝也察觉到,可与之相反,他反而一再闪躲,不敢正面直视,嘴上嗫嚅着:「坐好,勿再乱跑。」便自顾自往外走去。
慕宁雪的目光便停留在他刚敞开此刻又关起的大门,像丧魂般就这麽空洞的静静望着。
不一会儿,沈季安捧着盛装热水的木桶步了进来,置於慕宁雪的脚边,因正值深夜,他也不忍心吵醒熟睡的g0ng人,便耐着x子自己来。
取一白布浸在热水中,好让温暖包裹着整个布匹,後一手轻握着那纤瘦的脚腕,一只手掌大足以抓牢,另一手持布仔细地擦拭,脚底被擦过的痕迹像是一gu热气突然往上窜,整个人退去了y冷,脑袋顿时清醒,反应过来沈季安正蹲在自己面前,脚顺势缩了缩想要收回。
「别动。」沈季安嘴角浮起一抹笑意。
慕宁雪看了不禁皱眉,心中又暗自嘀咕:「到底有何好笑」
忆起方才未得到回答的话语,不放弃的重复问道:「为何要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