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怎么,中午在一中门口有人说要来接自己下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会来。一旦有心事,连手机也刷得焦虑,时不时就看一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离工作室关门的点越来越近,心跳都不自觉开始加速,生怕下一刻那人就出现在工作室门口。
蓝焉拨了拨桌上摆的一盆多rou:“不拒绝又不接受到底是什么想法?吊着我吗?”
“啊?谁啊?”阿萨瞪大眼睛,像听见了惊天大新闻,“你什么时候有的情况,怎么连我都不知道?”
“八字没一撇呢还。”蓝焉支起胳膊撑着脸,“交流不了,完全交流不了。”
脑里闪过倪诤抓着自己手腕时的表情,实在是困惑这人到底在想什么。不敢说是占有欲,可若是纯粹担心他去乱搞染上什么病,为什么还要放心不下似的,说要来接他。
“那就我来”?这牺牲是不是太大。虽然自己也下意识用了点激将法,可看倪诤如此反应,却也不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床伴都可以,谈恋爱就不行?
“交流不了就算了呗。”阿萨完全没当回事,“跟这种人去纠缠干嘛?指不定是看你好骗,哄着占点便宜。你可得擦亮眼睛啊,要不然让我替你把把关?”
“做你的饼干去。”
“哼……去就去。”
好像没人能诉说,又或许是自己的情况复杂到没法和朋友们诉说明白。蓝焉清楚不可能就此放手,可事情走向似乎总不受自己控制。
累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墙上指钟指向七点,阿萨把他那些花里胡哨的包装袋胡乱一拢:“到点了,走吧走吧,今天小邮请吃饭,一起吃日料去。”
“嗯?”蓝焉眯了眯眼睛,“什么时候提的要约饭啊?”
“下午啊,微信上和我讲的。”阿萨耸耸肩,“正好咱家冰箱里也没多少吃的了,我本来也想着在外面吃。哎别趴着了祖宗,挪挪你的屁股,怎么连下班都这么不积极。”
蓝焉不情不愿地起身,以极慢的速度把东西收拾完。阿萨关了灯,他站在黑暗里,情绪不由得被无限放大。果然还是失落了啊。盼着那人来,又盼着那人不来,可现在无意识地一拖再拖,也没见着人影。
蓝焉拿了水杯,锁好工作室的门,跟着阿萨一起往楼下走。没想小邮已经到了,就在楼梯口等他们,身边还跟着那个体育生,咧着嘴朝蓝焉看过来。蓝焉忍不住放慢了脚步——下午自己在电话里让这人跟着小邮一起来玩,不过是在倪诤面前装样子随口瞎说的话,奈何话已经说出口收不回去,总不能现在突然给人家摆脸色。
蓝焉勉强对着他笑了笑:“你也来了啊。”
话没说完手里便被塞进一杯温热的nai茶,烘得人手心发烫。体育生大大方方地表达好感,倒让他手足无措,觉得这滚烫的喜欢像烫手山芋,根本就拿不住。
倪诤会不会也是这样想的?九年前自己死皮赖脸天天跟他在一起,如今也胡搅蛮缠一定要讨得一份货真价实的心意,倪诤也会觉得无法招架吗?也会偶尔觉得厌烦又不忍拒绝吗?
蓝焉垂下眼,低声道了句“谢谢”。心情却愈发沉重,脑子里一片浆糊,根本就没有任何一起去吃饭的心思,只想回家躺尸发呆。正欲开口找理由开溜,倏地听到有人叫自己名字,声音是令人心惊的熟悉。
他猛地抬头看向前方。路边停着辆车,车的主人靠在车门上望着自己。夜色深沉,明明看不清倪诤的脸,可只是远远看着他的轮廓,心跳就咚咚咚清晰可闻。
“认识的人吗?”阿萨侧头瞥了眼蓝焉,“听声音怎么感觉不是我认识的。”
“你们先在这等等。”
他强行定了定心,小跑几步上前:“你,你还真来了啊。”
“那不然还能是假的?”倪诤视线越过他,微微皱了皱眉。蓝焉随着他的目光回头一看,想起之前和小邮“约会”被面前这人撞见过,有些心虚地把头扭回来。
他清清喉咙:“我要和他们一起去吃——”
“他就是你要约的人?”倪诤打断他,“还是另外那个大高个?”
“不是,我……”
“上来。”
倪诤不等他把话说完,便回身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蓝焉在原地愣了几秒,咬咬牙绕过车头往副驾走,还不忘朝着不远处一头雾水的三个人喊上一嗓子:“我有急事先走了!你们吃!下回我请客!”
出于心虚不敢去看朋友们的表情,上车后坐得局促不安,只低头盯着手里的nai茶。nai茶有些凉了,车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蓝焉最受不了这种寂静,先开了口:“你把我和朋友的饭局搅了。”
“不是你自己愿意上来的吗。”倪诤手握上方向盘,“我也没逼着你硬上。”
“……”
蓝焉几乎要气笑,又听见那人说:“我带你回家吃。”
这话说得温和,他的心禁不住柔软起来,于是噤了声,抿嘴望向窗外。倪诤瞥一眼他放在腿上的nai茶,又若有所思地收回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