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释冉如果去厨房拿猪油和醋,万一被巡逻的暗卫发现了,反而会引起怀疑。
他神色一凛,心中明了,多半是腹中孩儿在闹腾他,当年他怀第一胎时,也是这样的反胃难受,常泛酸水,到了三个月后才渐渐好转。
黎暮辞噎了一下,他不过随口说了一样东西,小时候他想吃荠菜冬笋馄饨,随便什么时节,他父亲总会想办法替他弄到。
真是踏破铁鞋,犹如天助。
黎暮辞心中一阵气怒,胸口滞闷,一阵反胃欲呕。
当年薛御才登基不久,黎家便被弹劾,薛御将黎家灭门之后,那些曾经弹劾过黎家的人也逐一被他打压下去,这便是帝王心术,一边利用你,利用完了便是狡兔死走狗烹,谁也不例外。
黎暮辞斥道:“放肆!我只是陪祖母去散步消食,并不走远,难道皇上让你像看管犯人一样看管着本宫吗?”
释冉便没有追问,将蜂虫放进猪油和着醋的馄饨汤里浸泡,不一会儿蜂虫发出轻轻一声‘叽’的声音,吸饱了汤汁,开始膨胀成栗子那样的大小。
她当年追随黎老太爷征战沙场,非一般女子可比。
过了约摸半个多时辰,馄饨做好了,是鲜肉虾仁馅儿的,暗卫将馄饨端来给黎暮辞,黎暮辞便慢条斯理吃了起来。
假装不经意间踱步到后院,看着马厩里的两匹马,黎暮辞眼眸沉了沉,释冉说厨房用马车采买购物只有一匹马,多出来的这一匹估计是预备着给哪个暗卫去向宫中通报消息用的。
黎暮辞和释冉回了房中,又有两名暗卫跟着守在门口。
这时节哪来的荠菜和冬笋,暗卫们对视一眼,说道:“娘娘,眼下是秋天,没有荠菜和冬笋,能否改吃别的?”
暗卫见他慢慢享用宵夜,便退了出去。
于是纷纷后退一步,远远跟在黎暮辞身后。
黎暮辞高声道:“阿冉,我们也早些安寝吧。”
他摸着肚子神色忽明忽暗,这个孩子来得突然,他与孩子的父亲是此生不休的仇人,这个孩子该不该留下……
他低声道:“赶紧。”
栗子大小的蜂虫背部裂开一道缝,黎暮辞拔下头
除了……固吹白……
黎暮辞摇了摇头,他最近闻到荤腥味便会难受,更不要说吃了,晚饭他也只挑着一些素菜吃了几口,要不是景延盯着他让他好好吃饭,他连晚饭都不想吃。
门外的暗卫态度恭敬,黎暮辞淡淡道:“二位辛苦了,我祖母年事已高,老人家睡得早,就不要进去打扰她了。”
几个暗卫面面相觑,皇帝当然吩咐了不许黎暮辞踏出别院半步,但是在别院里散步消食应该还是可以的吧,黎暮辞与皇帝是什么关系,暗卫们心中有数,自然是不敢违抗黎暮辞的命令。
馄饨里放一勺猪油提香,再加一点醋,这是时下很多人吃馄饨的吃法,所以暗卫不疑有他,连忙便去了厨房吩咐。
释冉高声道:“是的,少爷。”
外面风大,请娘娘和老夫人待在房中休息。”
只要有两匹马,就足够他们三人离开别院了。
释冉疑惑道:“怎么了少爷?不好吃吗?”
替老夫人盖上被子,吹熄烛火,黎暮辞才离开老夫人的房间。
黎暮辞心中一震,释冉突然这么说,想必是蜂虫飞回来了,他连忙扶着老夫人回了卧房,对老夫人使了个眼色,老夫人点点头,说道:“我乏了,暮辞,你去休息吧。”
但是眼下只有馄饨才能要到猪油和醋,其余的食物用不到这两样,而且做起来也太麻烦,黎暮辞想了想,点头道:“就是很久没吃馄饨了,你去厨房看,随便有什么食材,让他们做一碗馄饨来,记得汤里加些猪油和醋,我喜欢这么吃。”
正思索间,释冉几步上前,低声道:“小少爷,外面风大,我们该回房了。”
黎暮辞心中冷笑,固吹白是薛御心里的白月光朱砂痣,薛御哪舍得动他,要不是怕天下悠悠之口,薛御恐怕早就把固吹白收入后宫日夜缠绵了吧。
黎暮辞扶着黎老夫人慢慢走,释冉跟在他身后注意着暗卫,见暗卫们都离得远远地,黎暮辞低声对老夫人说了蜂虫的事,老夫人微微颔首,低声道:“不用考虑我,只要有马匹就尽快走,我这身子骨骑个马还是没问题的。”
这么想着,黎暮辞又点起烛火,打开门对门口的暗卫道:“我饿了,让厨房做一碗荠菜冬笋的馄饨来给我吃。”
其实黎家这种蜂虫读取讯息所用的特殊药汁制作起来很简单,就是用猪油加上醋,一般人是绝对想不到的。
释冉关上门,黎暮辞皱眉将吃进去的那只馄饨吐了出来。
月色升空,秋风微凉,黎暮辞望着天上明月,想着长埋地下的祖父与父亲,心中悲凉。
吹熄烛火,黎暮辞与释冉躺在床上,释冉悄声说道:“小少爷,蜂虫飞回来了,我去拿药汁来读讯息。”
暗卫颔首领命,规规矩矩守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