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暮辞苏醒的时候人已经在别院的床上了。
身边围绕着他的祖母黎老夫人和释冉,黎暮辞惊讶地坐起身,发现自己果然已经身处别院之中。
薛御怎么突然把他送到别院里来了。
黎暮辞也懒得多想,与祖母已有好久未见,此刻醒来见到亲人,黎暮辞心中酸楚总算是有了一个倾泻口。
他扑进黎老夫人怀里,揪着祖母的衣袖,无声哭泣。
老夫人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历经沧桑的眼中满是不忍与心疼。
“好孩子,别难过,祖母在这里。”
抱着老夫人哭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望着释冉,问道:“阿冉,你还好吗?”
释冉心中苦痛,但他生性坚韧,从不轻易喊痛,他坐到床边,看着黎暮辞道:“小少爷,我没什么,区区水牢,还比不上小时候跟着老爷练武时的辛苦。”
他提起老爷,黎暮辞又是一阵悲痛,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滴落下来,把释冉吓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黎老夫人掏出手绢给他擦了擦脸,低声问道:“皇上怎么突然让你和大皇子一起来别院,他人呢?”
黎暮辞刚醒来,还没搞清楚状况,闻言吃了一惊,薛御把他和景延一起送来别院,是何目的?
他问老夫人:“是谁送我来的?”
老夫人道:“是皇帝身边的廖护卫,只他一人驾着马车,送你和大皇子过来之后,他关照了几句,转身就走了。”
黎暮辞听了越发觉得奇怪,这些年来,就算偶尔同意他来别院探望祖母,薛御也总是跟前跟后,紧紧盯着,生怕他和老夫人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这次非但没有跟着来,连廖远山也是送了他们就走,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黎暮辞想起自己昏倒前廖远山向薛御汇报的关于贺贵君遇害的事,难道薛御匆忙把他送来别院,是和贺清琅遇害的事有关吗。
想起被薛御一掌劈晕,黎暮辞就觉得脖子上一阵酸痛,那个狗男人,等他内力完全恢复了,定要加倍奉还回去。
黎暮辞问道:“景延呢?”
释冉说道:“大皇子在隔壁房间睡下了,有两个暗卫在房间周围守护着。”
黎暮辞点头:“嗯,那就让他睡吧。”
他在岐山行宫晕过去前还是大约用了早膳没到中午时分,现在已经是晚上了,行宫到别院差不多要六个时辰,薛景延毕竟还是个孩子,这时间确实该就寝了。
黎老夫人斟酌着开口问道:“大皇子是祝贵妃的儿子吧,你和这孩子感情很好吗?之前到了这里,他一直不肯回房休息,非要守着你等你醒来,后来实在是累了才被劝回去睡了。”
提起景延,黎暮辞忍不住笑道:“嗯,景延很好,很可爱,可能之前我在岐山救了他,孩子对我比较依赖吧。”
老夫人沉默半晌,幽幽地道:“你知道吗,大皇子……景延这孩子,长得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什么?”黎暮辞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转头看释冉,见释冉也点头,他心下觉得奇怪:“景延怎么会和我长得一样,他是薛御和祝------”
黎暮辞想起景延碰到红木果会发痒起疹子的事,又想到自己对景延生出的那种莫名的疼爱,心里渐渐浮起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他连忙掀被下床,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隔壁屋子,守着门口的其中一名暗卫恭敬地道:“娘娘,小殿下已经睡下了。”
黎暮辞一把推开他,沉声道:“让开!”
两名暗卫面面相觑,又不敢冒犯他,廖远山临走前再三嘱咐要好好保护黎暮辞和大皇子,既然皇上能将大皇子一起送来别院,说明笃定了黎暮辞不会对大皇子不利,于是暗卫们便向旁边退开,黎暮辞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了进去。
宽大的床上,景延睡得正香,不过睡相似乎不太好,被子盖了一半踢了一半。
黎暮辞坐在他床边替他将被子盖严实,垂眸看着景延。
景延的眼角有一颗和薛御一样的泪痣,听薛岚说,他哥的泪痣和他生母如出一辙,其余的,景延确实不太像薛御。
黎暮辞越看越心跳加速,虽然他不太记得自己小时候长什么样,但是他每次待在景延身边,总有一种平和欢喜的心情,如果景延真的是他的孩子……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当年他的孩子不是生下来就没了气息吗,薛御甚至还把那个襁褓丢给侍卫让他们把它丢了,而同一天,祝贵妃宣告生下皇长子,普天同庆。
这其中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曲折,景延到底是不是他的儿子?
薛景延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在梦中呓语道:“娘亲……”
黎暮辞心中一痛,如果景延真的是他的亲生骨rou,那这六年来,他在别人膝下长大,没有亲娘在身边,祝贵妃对他好吗,平时有冷着饿着吗,每天过得开心吗……
黎暮辞的手轻轻抚上孩子的额头,另一只手贴在自己的腹部,肚中应该是又有了一个未成形的小生命,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