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原来这齐虹乃是宋子宜一手调教出来的,给了女儿做陪嫁,就是怕自己离开京城后,宋氏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儿,不知道怎么打点藕舫园的各色来客。因而他两口子在林家地位不比旁的下人,他们又忠心能干,宋氏对他们也是礼貌有加,底下的小辈自然更不敢轻慢了他们,在他们面前摆主子的谱。方才凤姐夸齐虹家的,黛玉就有些为难,想着自己要是顺着她的话夸下去,会不会显得有些托大。结果宝玉倒好,直接说平儿、小红过两年会比齐妈妈强了。她知道宝玉平日里便深恨那些倚老卖老的奴才,他自己的乳娘李嬷嬷就被他明着说要撵出去,虽然最后也没敢,只迁怒了个茜雪。她也不喜欢
馥环笑了笑,回头看了一眼黛玉,黛玉笑着摇了摇头,馥环便道:“那阿徥怕是要半杯酒都喝不下去了,齐妈,你儿子现在忙不忙,不忙的话把他叫来,陪我弟弟喝上两盅。”
探春道:“他恐怕是不想要这样便宜呢。”
黛玉冲紫鹃使了个眼色:“该赏一赏,一会儿陪三哥吃酒的时候嘴甜点。”紫鹃便取出一吊钱来,齐虹家的和小齐忙道“使不得”,紫鹃便道:“姑娘赏的,有什么使不得的?难道太太赏你们的时候,你们也是这么推三阻四的?”
小红道:“我妈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毛病呢,就是已经这样的年纪了,也改不了了,万望奶奶不要嫌弃她。”馥环笑道:“我们家太太还没嫁过来时,齐伯就管着这园子了,真要论贴心,怕是我和妹妹都比不上他们两口子。”凤姐叹道:“若我有这样得力的帮手,怎么样都值了。”
湘云笑道:“那不是便宜了二哥哥,先头几次起诗社,他做的诗都不好,这次和林哥哥坐上来,既逃了罚,又坐的高看得远。”
凤姐喜得对小红道:“都说你爹爹妈妈能干,可惜不会说话,木头一样的嘴,要不我也不能见了你就奇成这个样子。平时太太总说,林之孝家的会做事就行了,嘴笨点要什么紧,我也这么想来着,可你瞧瞧人家的这管事媳妇,你回去可得好好说说你妈妈。”
锦荷笑道:“齐妈妈,你们两口子精得很,今儿个又不是我们姑娘的生日,你们儿子来这一句,姑娘是赏还是不赏呢?”
李嬷嬷的为人,但齐虹家的却是个能干且本分的,她自然是愿意听婶娘的话,给齐虹家这两口子体面。
宝玉便替平儿说话:“我看平儿姐姐就很好,二嫂子还把我院子里的小红要过去,必也是看她聪明伶俐,不然白白从我这儿要了她去,还特特地又是给我东西,又是来谢我的,难道不是小红服侍得好?林妹妹家的管事虽好,到底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也是积攒了这么些年的经验,二嫂子且等平儿姐姐、小红两年,我信她们再过两年,就能比这位齐妈妈的圆滑了。”
小齐这才肯收下,齐虹家的道:“好生伺候三爷。”小齐连连称是,跟着林徥上了楼,馥环便安排众人坐下,唤齐虹家的:“该上菜了,今儿个来的奶奶、姑娘们都是国公府上的,说是喝着琼浆玉露长大的也不为过,来咱们家这儿,也就吃个新鲜的,妈妈叫人好生准备着,别回头人家回去,觉得你这儿这儿名不副实。”
她原其实也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性子,如今在叔叔家娇养,没了那等寄人篱下之苦,宋氏也有意要她更随性自在些,因而有了不愿意,便立刻想回击过去。
了,毕竟是来别人家做客,主人家提的也不是什么无礼的要求,不过是想男女分席而坐,还特意找了这么一处更难得的地儿。你就是告到史太君那儿去,怕也不觉得这要求是怠慢了她的宝贝孙子,更别说贾政和王夫人听说了只会更高兴而已。宝玉平时虽被老太太宠着,但也只在自己家里任性,在外人面前从来是个懂礼的,秦可卿办丧事的时候,他见了多少达官显贵,谁不是赞不绝口?也不知道今天是听不懂林家姐弟的意思,还是就算听懂了,也不想听从。
大家虽知道宝玉一向喜欢在女孩儿堆里玩,但今儿个说了多次林徥怕唐突到女孩儿们,甚至“男女七岁不同席”都出来了,林家的意思挺明显
齐虹家的忙道:“陪三爷吃酒这样的好事,他就是现在在娶媳妇,都得放下来呀。”便忙叫人去叫自己儿子。小齐本就在湖边的亭子那儿听差遣,一听人叫,忙小跑着过来,先给黛玉行了礼:“给玉姑娘请安,叩姑娘芳辰。”
这话却是正合宝玉心意,他道:“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又何必分个两处高下,楼下又不是坐不下,大家挤一挤,热闹些不好么?”
“这是太太的园子,来的还是玉姑娘的亲戚,我们哪敢怠慢尊客,落了太太、姑娘的面子?”齐虹家的说罢就亲自去忙活了。
紫鹃服侍了黛玉这么些年,还有什么不懂的。茜雪的爹已经病重了,早就请好了假,只等
“茜雪今儿个跟我请假,说想回家去看看她家里人。我想着昨天我生日,她忙里忙外的没个空闲,她父亲又病了,哪里好拦着她。现在才想起来,今儿个你们都来,这里多的是她的熟人,带她出来玩一天,和大家叙叙旧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