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岱年纪大些,是大家的好大哥, 余渊因为自己和钱岱经历相似, 愿意和他倾诉几句。
今天他的戏份进展也十分不妙, 冬树很耐心,不过那就先拍别人的, 余渊的戏份就这样堆积了起来。
余渊喝了一口酒, 十分辛辣。
酒是一小瓶的那种,就十几块钱。
余渊是从宝宝哥那儿要来的酒,宝宝哥不怎么喝酒, 但总是备着一瓶, 这是之前在工地养成的习惯。
天太冷了, 但工地又没有停工的时候,便全靠这点酒暖起来了。
钱岱不喝酒,只在小碗里慢慢摸出来一粒花生米吃着,花生米是秀宁姐做的,她要是有时间了,便会做上一些小零食,谁愿意吃就去拿一些。
余渊心里实在难受,酒不好喝,他仍然一口口喝着:“钱哥,你知道吗……我有点害怕我不行。”
因为多次卡住,他现在开始质疑起自己的能力来。
是不是自己被雪藏多年,早就没了当年的能力?余渊越想越害怕,甚至有了些落泪的意思,他甚至开始后悔起来,那是自己是不是就不应该接这个戏。
钱岱看了他一眼,终于慢慢开了口:“不接这个戏?”
“那你怎么办?”
“继续在酒吧唱歌换钱?继续浑浑噩噩活着?”
“我们运气不好。”钱岱拍了拍余渊的手:“再不努力些,又能怎么办呢?”
他们两个这场夜聊没持续太久,因为第二天还有余渊的戏份,他们早早便睡了。但钱岱对这事上了心,第二天找时间告诉了冬树。
冬树听了钱岱的话后,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钱岱因为担心,一直在剧组旁边看他们的拍摄,但冬树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区别,并没有因为钱岱的话而有什么态度上的转变。
余渊的戏份放在下午,拍的仍然是他卡住了的那部分武打戏。
这个武打戏放在旁边的树林里,现在正是秋天,树叶几乎全部凋落,既生和道具组的人一起,收集了不少黄色落叶,在戏中用。
余渊刚开始拍的时候,其实树上还有落叶,拍起来景色正好,但他卡住的时间太久,古城的温度降下太快,现在树叶几乎全部落光,每次余渊的戏份开拍之前,道具组的人都得提前在树上布置好大片黄叶。
远景还好,到时候可以做特效。
但近景,尤其是打斗时落下的黄叶,便只能通过这种方法制造了。
道具组的人挺累的,这件事大大增加了他们的工作量,余渊也因此感到更加愧疚。巨大的心理压力使他停滞住,动作戏没有丝毫进步。
这是很重要的戏份,副将军在此被敌军偷袭,士兵们为了他而丧命,他奋力挣脱,才得了条性命。
也因此将敌军来袭的信息带回了城中,组织了一场成功的反击。
余渊是这场偷袭战中的主线,镜头跟着他,看他打倒了敌人,看他身边的士兵为了他而殒命,镜头从密林深处便跟在他身后,随着他跌跌撞撞的脚步见到了密林外的天光。
因此,冬树对余渊的要求比较高,她希望这是个长镜头,中间不要有中断和拼接。但现在看余渊的状态,根本做不到这一点。
冬树只能让了步,但她要求余渊的动作必须流畅,必须真实。在戏中的打击必须有力度,必须击中她设计的那几个点。
余渊现在已经能记住路线和所有动作了,流畅度还可以,但不够有力度,看起来有些虚,不像是在绝命状态下的挣扎。
冬树和他讲过了所有的技巧,还亲身给他演示过。
但余渊的压力越来越大,现在根本没有进步了,因为没有了自信,出手变得缓慢犹豫。冬树现在天天都很忙,她会定时检查余渊的情况,但没想到现在的情况给余渊造成了这么大的心理压力。
上午的戏份拍得很顺利,但下午余渊的戏份又有了一样的问题。冬树在意效率,若是平时,她便简单总结下问题,让他继续练了。
但今天拍完后,冬树看了余渊开了口:“很好。”
她声音有些慢,但音量很大,让在场的大家都能听到:“余渊演得很好了。”
“大家也知道,我们剧组的情况不同。”
她说不出来太好听的话,也不会画饼,于是将情况一五一十地说给大家听:“我和剧组的很多演员情况差不多,在圈里没什么资源,后期宣传起来其实难度很大。”
“你们能来拍这部戏,我十分感激。”
“我也想宣传,也想在电影院声势浩大地上映,但我们阻力太大了。我们最好的方法,还是靠口碑。”
“余渊真的演得很好了。”她想着自己过去的经验,给了一个客观的评价:“足够在这些年最火的电视剧里当个演技派主演。”
“但我们的剧组,并没有这么大的能量。我们只能更努力一些,努力地比这些年最好的电影,都要好上一截。”
“这才有赢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