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蝉声翻涌,太阳自地平线上升起。
应辛走在前头,捡了根树枝,一路分花拂柳,跟后面的人闲聊:“哥,你高中想考哪儿?”
邵臣听着他微微的气喘,帮他注意脚下的路况:“到时候再说。”
应辛毫不意外听到这样的答案,所谓“到时候再说”其实就是“看你情况”的意思,邵臣的分数足够他去到任何学校,所以自己才是决定两人未来的关键。
他收起下巴,抿了抿唇:“哥,你不用考虑我,只需要按照你自己的想法来做。”
他不想自己成为邵臣成长路上的绊脚石,他想要的是和哥哥一起进步,一起去更加广阔的天地。
“嗯”
邵臣答应。
应辛却知道他根本没听进去。
邵臣性格冷淡,从小没什么朋友,加之小时候受过亲人的虐待,让他过早成熟,更不愿意接纳其他人,所以大家都觉得他难以接近,将其奉为高岭之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这人对在意的人有多温柔包容。
登上山顶,霞光万丈,草木葱郁,一览众山小。
a市最好的景色尽收眼底。
选定位置后,邵臣将画板固定,应辛在画板前坐定,做准备工作。
邵臣从包里掏出书本,水杯摆在桌上,悠然自得地看起书来。
山间鸟叫虫鸣,间或有画笔落在纸上的沙沙声,还有翻书的细小声响。
一只五彩斑斓的蝴蝶从花丛中飞起,翅膀蹁跹,从小亭子一路飞到应辛面前,最后停在应辛画板的木棱上。
邵臣的思路被打断,视线不自觉随着蝴蝶落下,画纸上已经有一半山川轮廓,那起伏的线条,像一个个调皮的Jing灵,从女性的头上延伸出去,构成一顶皇冠……黑白画笔寥寥几笔,将郁郁葱葱的草木丛林赋予生命,好像在纸上活过来了似的。
应辛的画风受小时候影响,喜欢将看到的一切赋予生命,拟人化。
就像小蘑菇会长卷发,会睡觉,会柱拐杖……在他只能看到黑白灰的视野中,所有的生命都有自己昂扬的姿态,是另一番活泼快乐的景象。
邵臣视线微偏,落在画纸前的人身上,少年脊背挺直,衣袖挽到小臂上,微微抬起,秀白的小手臂和指尖葱白如珍珠,领带端端正正地打着漂亮的领结,墨黑的卷发像攀爬的藤蔓攀附在白嫩致皙的脖颈上,侧脸柔弱又稚气的线条绽放着清纯的芬芳,他坐在山顶,望下去的目光专注而沉静。
勾勒完最后一笔,应辛收回手臂,扫了眼自己的画,微觉满意,想叫邵臣,扭头才发现人已经站在自己背后看了一会儿。
“哥,”应辛微微侧身,仰起来的狗狗眼中满是期待:“怎么样?”
邵臣毫不吝啬夸奖:“很有灵气,画展上的大师都没你画得好。”
应辛雀跃不已,兴冲冲道:“哥,下次我们换个地方写生吧,我听吉帆说他们老家在一个云南小镇上,风景很好,他邀请我国庆节去那边玩,我们一起去!”
对他的话,邵臣向来有求必应:“好!”
“好啊好啊,”打视频电话回来的卫斯林得知他们的假期安排,高兴地一蹦三尺高:“我也要去,你们什么时候出发?”
邵臣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淡淡道:“不带你。”
卫斯林哀嚎一声:“为什么不带我?我保证这次安安分分,不在小卷毛画画的时候捣乱,你带我一起去吧,哥!”
邵臣半靠在沙发上,长腿交叠,抬起眼睫,冷冷侧目,看得人心里发毛,卫斯林打了个冷战,抱头在屋里乱窜了一圈,妥协道:“好了好了,我不叫小卷毛了,应辛应辛,行了吧?”
他在心里腹诽,他哥真是霸道强横,不准他邀请小卷毛来家里玩就算了,还不让别人叫应辛“小卷毛”,比野兽圈地盘还可怕,简直是暴君的典范。
……也不知道小卷毛怎么忍受这么多年的。
邵臣收回视线,不置可否。
应辛见状连忙告诉卫斯林他们的目的地,等确定放假具体日期后再约定汇合时间:“云南水汽丰沛,温度比我们这边暖和点,但是紫外线比较强,你别忘了带防晒霜,防晒衣……”
卫斯林听着听着流下宽面条泪:“还是你好,关心我,不像那谁谁,整天就知道骂我,呜呜呜,你要是我弟弟就好了。”
听到关键词的邵臣朝这边投来严厉一瞥,抬手就要挂断电话。
应辛连忙一把抱住他,感觉对方不动了,纵容又无奈地低头看着自己,嘻嘻一笑,瞅准时机跳起来跑进房间。
吉帆年年邀请应辛去老家玩,这次总算成行,高兴得不得了,午饭都多吃了两碗,在食堂遇到班长罗浩智,跟他一起回教室。
“应辛没跟你一起来?”
罗浩智状似无意问。
“他中午不在这边吃,有人陪着呢。”
吉帆打听:“班长,咱们国庆节放几天啊,中秋节一块放吗?”
罗浩智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