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他已走投无路,没有退路了,如果不应这场战,天刹盟集聚九洲的天师要将他图谋杀害北云大师的事公开审出个结果,那不比现在好。
死战前一日,卿晏牵着自己的小徒弟,还是有些担心地劝南华剑尊:“老师,你真的要去么?有必胜的把握么?”
他这小徒弟之前被托付给南华剑尊带了一阵,已跟剑尊很熟了,见着剑尊,跟着卿晏喊老师,却喊卿晏这个正牌师父哥哥。
他姐姐本来请卿晏为他取个名字的,可当时蛟妖之事来得太急,没顾得上,一直无名无姓的也不行,他在灵台里这些日子,南华剑尊先做了主张,给他取了个名字,叫“黎安”。
四海无事,黎庶皆安。是好意头。
他们一家本住在靠近北原的村子里,也无家族也无姓氏,卿晏当时想了想,说:“姓尹吧。”
尹黎安。
黎安说话还是不太利索,跟着卿晏学舌,只吞吞吐吐学了一点,道:“老师……必胜。”
倒会拣话来说。
南华剑尊摸摸他的头,目光有些渺远,良久才道:“他走的时候我没能送他,如今知道是谁下的手,当然要给他讨个公道。”
卿晏听了,倒为这对欢喜冤家叹息,就听到南华剑尊又说:“北云那个不争气的,连他都打不过,我可能失手么?”他极为自负地摆摆手,“只有那个糟老头才会死在他剑下,我才不会。”
“……”
正了正神色,南华剑尊又道:“你们明日不必来观战,免得白白担心,还叫我分神。结果如何,自当见分晓。”
卿晏犹豫再三,才点了下头,牵着黎安往回走。
次日黄昏,他听到卿怀风败了的消息,才放下胸口悬着的一口气。
南华剑尊倒也不是全须全尾,安然无恙,他身上落了点剑伤,卿晏去看他的时候,他那道袍袖子里露出纱布的痕迹。
“这些日子暂且放你几天假,”南华剑尊若无其事地说,“不过你可不能懈怠,回来我要检查的。”
卿晏乖乖说好。
卿怀风就这么死了,听说尸首落在他与南华剑尊决战的那座山顶,竟日都无人去收。卿晏有些疑惑,千鹤门的弟子也不去收么?
过了几日,他就知道了缘故。
自从回到天刹盟后,他与薄野津结过契,已经是合法道侣了,自然不再住那院子了,而是搬到了薄野津的后山。那一日,卿晏照常迎着晨曦下了山,准备去剑阁练剑,就看见一大群千鹤门的弟子恭恭敬敬地跪在山下。
“你们这是在干嘛?”卿晏大为惊讶。
为首的弟子走上前来,在他面前周全地行了个礼:“恭请门主回府主持大局!”
卿晏没反应过来,什么门主?这人在说他?
弄了半天才折腾明白,这些千鹤门的弟子远在东洲,听说了这些日子诸事的前因后果,卿怀风又已身死,他们思来想去,卿晏是创派门主尹千鹤的儿子,又是这一届仙门大比的魁首,还娶了当时唯一一位神祇,这般种种……他们果断为自己找了个新主子,觉得这打算不亏。
卿晏却是哭笑不得。
他?门主?他们怎么想的?
如今修真界中,哪怕是个没名没气的小门小户,掌门也不会让个才五百多岁、刚成年没多久的来当啊。
他准备先把这些人打发回去,却没想到他们并不好打发,表示卿晏如果不管他们,他们就在这里长跪不起。
晚上,掌灯之时,卿晏从剑阁回来,把这事跟薄野津说了说。
薄野津道:“你想当门主么?”
卿晏无奈道:“这是我想当就当的么?”他也是有些不忍心当初尹千鹤创立门派这么一番心血被付之东流的,但是他得有点自知之明啊,不能什么都往身上揽啊,“我倒是想当,但这又不是小事,一个门派,我人微言轻,又没什么威信,当得好么?”
渡灵灯飞过来,停在薄野津肩上,道:“你考虑那么多呢!有这种好事你还不答应?想什么呢?”
她现在倒是一点儿也不害怕、不抗拒薄野津了——薄野津如今灵魄俱全,神格也齐全了,周身布满福泽,渡灵灯作为一个器灵,也能吸收,当然喜欢得不得了了。
卿晏警告过她好多次,觉得她像是个抽人阳气的女鬼。
渡灵灯却道:“他那灵魄都是我净化的,我吸点福泽作报酬怎么了?!再说了,他那些福泽我不吸,也会散出去的,又对他没什么损失,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给我。”
卿晏正说正事,被这熊孩子一打岔,顿了顿。黎安也凑了过来,学着她的话道:“好事……答应。”
卿晏:“……”
他伸手将薄野津肩上的那个熊孩子扯了下来,随手塞到另一个熊孩子手中,打包扔出了房间,让他们自己玩去。
薄野津看着他稚气的举动垂头闷笑。
“你可以做到。”半晌,他开口淡淡道,“不过一个门派而已,他们若不服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