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严沐宸问。
“再观察两天,没事就可以走了。”医生说完就把病例板挂回去,带着护士出去了。严沐宸望着房门,坐在床上一阵恍惚。
“我哥住院了?”严沐阳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白浩尽量放松语气,告诉他已经没事了。
“哪个医院?”
“你确定要问我一个卧底这个问题?”白浩笑了,“你刚才不小心听到了,问我我什么都没说,知道吧?”
“谢了。”严沐阳抛下这么一句,挂了电话。
这边严沐宸刚给领导打完电话请假,手机上就跳出严沐阳的名字,他平静地接起来,没等对方开口就直接报出了医院的名字,然后补上一句:“不要告诉爸妈。”
严沐阳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立刻满口答应,出门开车往医院赶。
路上他第一次感觉到庆幸,之前他一直认为兄弟的身份是障碍,让他无法跟他哥像普通人一样在一起,为此他曾无数次气恼愤恨。可现在他却庆幸有这么一层关系,如果他们只是陌生人,那被拒绝之后他们之间就再不会有任何羁绊了。
他们是兄弟,所以永远都是亲人。即使不能成为情人,他们也能永远在一起,这比什么都重要。
白浩目的达成,心情愉悦地回到病房,小心翼翼掩饰住自己的得意,正经问道:“刚有点事,医生怎么说?”
“没什么事,观察两天就能走了。”严沐宸不知道他是故意让严沐阳知道还是只是凑巧,但现在纠结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有个问题想趁现在跟白浩问清楚。
“你还记得沐阳阑尾炎那次吗?”
白浩没想到他突然问这个,点头道:“当然记得,这辈子估计都忘不了。”
严沐宸低下头,声音低沉,“那次,他一开始就给我电话了,说他不舒服,让我过去,但我没信。”
白浩的心揪起来,脑子里闪过严沐阳痛苦的样子。
“后来再打电话我都没接,直到晚上他给我发信息,说自己疼得快死了,求我过去看他。”
严沐宸抬头,发现白浩脸色有些难看,知道他一定是想起那天的情景了,自虐般地继续说,“我半信半疑,拨了电话过去。听到他声音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没有骗我。”
白浩默默坐到床边的凳子上,觉得自己的腹部好像也疼了起来。
“他已经连话都说不清楚了,一遍遍叫着哥,握着手机翻滚呻yin,止不住地干呕。”严沐宸的胃又疼了起来,他伸手按上去,刺痛中感到一阵快意。
“他让我过去,说他想见我,他说他疼。我从来没听过他喊疼,你大概能想象,一个从来只会咬牙硬撑的人喊起疼来是什么样子。”
严沐宸加重了语气,“可我没去。他那天,一定觉得生不如死吧。”
白浩想起那天他敲响严沐阳房门时的情景。那是冬天,可严沐阳浑身都已经被冷汗浸透。头发shi得像刚洗完澡,脸色不似活人,眉毛眼睛是脸上唯一的颜色。
他根本站不住,可还是挣扎着拉开了门,撑着门把手摇摇欲坠,满眼期待地看过来。那眼睛里的光,他现在都还记得,亮得几乎要灼伤他的眼。
但看到他的那一瞬,光灭了,只剩下震惊、绝望,和一片死寂。
他眼见着严沐阳顺着墙瘫倒在地,固执地问:“是他让你来的?”他不忍心回答,想上前去扶,却被对方突然的爆发惊得呆在原地。
严沐阳似是再也忍不住了,任由自己蜷缩在地上来回辗转,口中溢出低哑的呻yin。
白浩还记得自己上前拉住他时手上的触感,滚烫黏腻、肌rou紧绷,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他记得严沐阳最后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红得像是充了血,一片血红中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他记得严沐阳昏死过去之前,泣血般喊出的那句话,虚弱嘶哑的声音像一记重锤砸在他心口,一直回响到现在:“他真狠”
“所以呢?”白浩从回忆中抽离出来,平静地问。
“所以他根本不该过来。”严沐宸心头一阵烦躁,他不明白对面这人为什么如此无动于衷,“你看到他当时的样子了,知道他经历了什么,现在根本就不该让他来担心我照顾我,这样对他才公平不是吗!”
白浩突然笑了,“我是他的朋友,我了解他,知道怎样才是对他好。就算你对他开了一枪,下一秒他也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转身为你挡剑。他永远都只想着关心你照顾你,他愿意为你付出。这是爱,爱没有公不公平。”
严沐宸愣住了,片刻后喃喃道:“你知道这是什么爱吗?”
“我知道。”白浩目光沉沉地看过去,“我也知道你在痛苦什么。当然我没有立场说些什么劝慰的话,但我觉得,人就应该想要什么就去争取。做自己想做的事永远不会计较得失,也不会有遗憾。”
严沐宸低下头不说话。
“沐阳是不是要过来?那我就先回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