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看见那姑娘徒手掰开了螃蟹的外壳,双手一掰又折断了螃蟹的钳子,而后直接送入口中,洁白整齐的牙口将硬壳咬得咔嚓作响。
那她……
方舒窈将视线投回自己眼前的螃蟹上。
在大梁,断然是不能以如此粗鲁的方式进食,实在不雅不说,她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咬破那坚硬的外壳。
方舒窈犹豫了一瞬,打算学着那位姑娘的方式先掰开蟹壳再说,却探着葱白细嫩的指尖迟迟不知从何处下手。
正在这时,突然伸来一只纹路清晰覆有薄茧的粗粝大掌。
掌心向上,正好落在了她眼前。
方舒窈一愣,侧头抬眸便见一旁的卫司渊正同那几人聊得火热,那几人手中拿着酒杯,似要与他喝酒。
他什么意思?
这个方向并无侍从,仅有她一人,他这是要她给他斟酒?
方舒窈不由得想到了在大梁的诸多宴席上,男子往往不会让平日里的丫鬟侍女伺候左右,反倒是让带同一起出席的女眷为其斟酒夹菜。
一来彰显大梁家中一贯的男主外女主内的形象,二来也让男子在外涨足了面子。
方舒窈脑子飞速运转一瞬,立即动手拿起他桌上的酒壶将他的酒杯斟满。
手上迟迟落空的卫司渊察觉不对,回头看来时,便见自己的酒杯满满荡着酒水。
还来不及反应,那酒杯就被方舒窈稳稳拿起,毕恭毕敬地双手送到了他掌心中,迫使他屈指接住了酒杯。
眼前几人也是顿时噤了声,一脸讶异地看着方舒窈。
方舒窈不解周围突然沉寂下来的气氛,愣愣地抬头看去,一眼撞进卫司渊深幽的眼眸中,一时间也看不出他的情绪。
难道不是要酒,是要拿棉帕擦嘴吗?
犹豫间,方舒窈顶着卫司渊直勾勾的注视,思索着是否要转而再给他递帕子。
就见卫司渊忽的轻笑了一声,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而又放下酒杯,一把拿走了她盘中的螃蟹。
咔嚓——
卫司渊如同方才那位姑娘那般利落地掰开了螃蟹壳,又转头回去继续同那几人说着未说完的话,手上动作却没停。
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自己桌前里也有螃蟹,怎还抢她的。
方舒窈眼巴巴地看着卫司渊用一旁的棉帕净手后,手脚麻利地拆分肢解着她的螃蟹。
他用筷子轻轻一挑,本就折断的蟹腿rou就顺势落到了他盘中。
然后是蟹钳、蟹黄,乃至螃蟹身上的最后一点rou,都被他熟练地一点点挑出,在他盘中堆出一个小山包。
好烦,这男人是不是有病。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一瞬,面前几个人纷纷饮下酒转身离去。
卫司渊端起自己的盘子放到她面前,转而侧过头来看她:“让你把螃蟹给我,你倒酒给我干什么,还嫌我喝得不够多?”
怔愣间,方舒窈这才发现卫司渊偏深的肤色泛着不明显的红晕,眼尾之处最为明显,狭长的桃花眼流露出些许醉态,呼吸间也带着醇香的酒气,的确像是喝了不少的样子。
可她刚才……
“吃,别给自己饿晕过去。”
盘中蟹rou的香气阵阵散发开来,蹿入鼻腔混杂着那醉人的酒香似乎更为诱人了。
她的确是饿了,但卫司渊显然是先入为主真拿她当那弱不禁风的娇公主了。
忍着大快朵颐的冲动,方舒窈微红着脸低低道过一声谢,拿起筷子小口地吃了起来。
一只螃蟹本就不多的蟹rou换了旁人,三两口就能迅速吞下,如此大抵是品味不到蟹rou的鲜美,所以辽疆人才惯用牙齿啃食来细细品尝咀嚼。
可方舒窈吃得斯文,即使远不如真正的大梁皇室仪态文雅,却也显然比在场任何大碗喝酒大口吃rou的辽疆人,要斯文得多。
她装得像模像样的,直到一盘蟹rou清空,一旁又有侍从端来一份烤得滋滋冒油的小羊排。
吞咽唾沫的咕噜声淹没在周围嘈杂的声响中。
方舒窈下意识转头看了眼又被旁人拉住攀谈的卫司渊,见他无暇注意她这边,终是忍不住伸手拿起小羊排露出一排皓齿啃食了起来。
大口的羊rou入喉,味重的调料刺激着味蕾。
待到方舒窈回过神来时,手中一块小羊排在片刻间就被她从里到外啃了个干净,仅剩下一排骨头。
方舒窈一愣,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拿起棉帕擦嘴。
手上正有动作,卫司渊这头已抽回注意力,再次看向了她。
方舒窈手上动作顿住,也不知自己此刻看上去是否不雅,迅速放下棉帕,弯着唇角向卫司渊扯出一抹柔柔的笑来。
她虚虚擦拭过的嘴唇在唇角处遗落了一处泛着油光的盈润,舌尖的辣意蔓延至唇周,令她原本就嫣红饱满的唇越发明艳勾人。
卫司渊眸光一暗。
视线逐渐下移从她湛亮的眼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