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桑抿了?下唇,走到场地的角落。茜茜原本准备回来给她递水的,看见?她在?打电话,一副磕到了?的表情快速撤离。
杜桑笑了?一下:“吃饭了?吗?”
“吃了?。”
“你最近在?家里?做什么呀?”
“看书,研读剧本。”盛昭顿了?一下,说,“然后计划去拆绷带。”
“这样……”杜桑想了?想,还是决定说,“我爸爸明天准备出院,我没有时间,你帮帮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杜桑说完,屏住呼吸,不晓得这句话里?面的内涵,他有没有听出来。
原本只有利益和目的的结婚关系,与其说相敬如宾相安无事,倒不如说她将边界划分得很好,站着自己的领地中,不过于探究。
但她现在?想要与他分享家庭。
他发现没有呢?
杜桑有点?儿紧张。
片刻,电话里?传来他的声音:“可以。”
杜桑:“那你的手?臂是不是完全好啦?”
听到她关心了?他的伤势,而不是把他当个接她父亲出院的工具人,盛昭缓和了?声调:“差不多了?,医生说拆后注意一下就行。”
“哦。”她弯着眉眼,“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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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杜桑电话,盛昭将右手?搭在?书册上,眉眼被清冷的光线染成纯白的一片。
他将目光落在?旁边的日?历上,等?杜桑录制完综艺,这个世界,将陷入冬季。与8月8日?她结婚的那个时候,感觉过去了?很久,又仿佛近在?眼前。
手?机在?指尖玩转,确定电话挂断后,他才缓慢地将视线从日?历上挪开,看向此刻站在?书房里?的男人。
男人穿着得体工整的西装,眼眶深深地向内凹陷,头顶是花白的发。
作为盛家的长子,目前盛昭的掌权人,盛昭的大哥——盛明,如果不到万不得已,是万万不可能站在?这栋屋子里?。
他思索了?整整一夜,虽然无比羞耻,却还是放低了?全部身姿敲响了?盛昭的门。
此刻他这个大哥站着,盛昭坐着,目光散漫而无礼。
“三弟,”盛明咽了?咽唾沫,声线央求,“你大侄儿那个畜生,在?拉斯维加斯赌钱输了?,欠了?大笔钱回国后,没及时给家里?说。”
似乎羞于启齿,盛明的声音越来越低:“后来被骗去借了?水款……我,我和嫂子一直不知情,当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盛昭轻佻眉骨,甚至端起旁边的巧克力蛋糕,慢条斯理尝了?一口。
盛明向来在?盛家企业里?呼风唤雨,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耻辱,此刻猩红着眼眶,继续往下说:“现在?的数额,实在?是,太大了?。我的账户里?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
盛昭尝了?一口蛋糕,瞬间皱起了?眉头。
他招手?让杨助理过来,蛋糕递过去,道:“不好吃,换一款。”
仿佛根本没听盛明在?说什么。
盛明更加觉得没有面子。
好一会?儿,盛昭仿佛才意识到面前还站着个人,道:“所以大哥来找我是?”
深秋天气,屋内的气压却低到刺骨,盛明擦了?一下冷汗,说出目的:“……是想找三弟借点?钱。”
虽然这个“点?”,实在?太过于保守了?。
但目前这个数额,只有盛昭一个人能拿得出来。
杨助很快换来蛋糕,盛昭吃了?一口,还是不满意,但是比刚才那块好一点?。
“我记得张纯宛不是新找了?个有钱的未婚夫?”盛昭不以为意,“怎么连这点?儿钱也拿不出来吗?”
盛明马上说:“我,我当然也找过盛映如借钱,但是三弟你也知道盛映如是个什么德行,吝啬抠门,以自我为中心,尤其是最近拒绝了?高家的联姻,找到了?徐秉的接班人后,更是谨言慎行。”
盛明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绝对不可能会?给他借钱。
“更何况,”盛明连忙舔上去,“她和你不一样,根本也拿不出这么多钱。”
盛昭吃着巧克力,黑色的黏ye衬得面前这人更为冷漠。
盛明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他也不敢动,悄悄挪动腿弯的时候,盛昭终于擦了?下嘴唇,眉眼不抬:“怎么,父亲难道没有教你,求人借钱的时候,需要怎么做吗?”
盛明愣了?一下。
然后明白了?。
盛昭出生的时候,盛明已经?成年?了?。他看着手?臂长的小子一点?点?长大,曾经?他俯视,然后慢慢变高,变成了?仰视。
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盛明从站着的视角,慢慢、慢慢地向坐着的人跪下去,成了?仰视的角度。膝盖撞在?地面上,头颅却低到尘埃里?。
“求您。”盛明双目通红,一字一句道,“求您,借我点?钱,救救盛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