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以后,空间站上。
花胜竹穿着一身连体包裹的厚实飞行服,站在飞船门口仰头看向花嫣。
即使穿着一样朴素的纯色连体服,花嫣在人群中依然是特别的。她长长的黑发为了固定在头盔内部,在脑后盘成一个圆包,显得整个人气质温暖,自成一道风景。
自从出生以后花胜竹便一直住在长天星,偶尔出行也只是在附近走走,这还是她第一次离家这么远。
她跟着母亲进入船体,趴在飞船玻璃窗上,好奇地打量着空间站里与星球地面不同的景象。
透过棱角凌厉的外壳上的长条形窗户,她看到白色的走廊里有一排整齐列队的推车,上面放满了箱子。有几位穿着通用宇航服的工作人员穿行其中。更远一些的地方,空间站像是在侧面生出新叶的树,一条长而宽的太阳能电池与下方的半透明温室通过机关连接,上面的叶片朝着光的方向舒展开,里面是另一个纯色的空间。
飞船逐渐加速,窗外景色像是掉色的老旧电视机一样褪去,只剩下漆黑。
花胜竹转头坐回位置上,拿过桌上放着的饮料喝着。在她不远处,花嫣坐的位置已经被四个男子围住。
哦对,忘记这四个家伙了。
原本只是一个人坐的长沙发现在挤进去这么多人,场面属实有些搞笑。她都没办法从他们的重迭身影下找到母亲的衣角。
花胜竹没想到这四个人为了不离开花嫣身边,居然连第一次出发都不愿错过。也不知道是搁置了多少工作来的······跟那些生意相比,包下一整座星际飞船的钱对他们来说都是小事。
在这种时候,她特别能感受到自己身在书籍的虚幻世界里。
这种浪费钱的总裁行为在别人眼中大概看起来非常傻,可她自己就是受益者时,只会爽得不想动脑子。
全家人的行李光衣服就装了十多个个箱子,更不必说日用品和其他的东西。要不是花嫣最后开口了,这四个人能把床都搬去。
在他们心里,十一区是多么穷的地方啊!
花胜竹最后又看了眼母亲所在的位置,确定她乐在其中,便选择眼不见为净。
她走到墙边,按下一个按钮,一道弧形墙壁从墙上延伸出,将她周身围成一个不透明的小房间。
女孩从随身包里拿出头戴式光脑,使用沉浸式看起了电影。
新的时代有太多有意思的娱乐活动——游戏和电影都扩展出了新的维度,如果是军中人士,能仅靠着Jing神力接入便携光脑体验身临其境般的宏大场面,而最普通的使用方式,也比她上辈子的智能手机先进太多。为了体谅没有Jing神力的广大普通民众,宏宇公司推出了手腕上的便携光脑后,也继续改良着原本笨重巨大的头戴式光脑。
花胜竹今日选择的是一部战争大片,剧情简单粗暴,除了打架还是打架。眼前的激光刀向着她的方向落下,仿佛穿透了她的身体,但她毫不受电影画面的影响,还有心思想光脑的发展史。
薛家,就是薛流光的薛,就是宏宇公司的其中一个董事席位的长期拥有者。和恋爱脑中毒的弟弟不同,薛流光的姐姐薛遥月,在作为家主经营薛家生意的同时,也是一名顶尖科研人才。
现在市面上广泛使用的便携式光脑中的虚拟屏幕可视范围判断技术,就有她的参与。
星际联邦管辖范围内可以粗略分为十一个星区,中央星区的行星数量最少,连首都星在内只有十颗;第十和十一区的行星最多,加起来能上百。在每一颗有人居住的行星上,宏宇公司都建立了分部,每个分部都有大量的光脑储备,而即使是最普通的型号,在市场上也接近两千联邦币,可想而知这家公司的钱与权夸张到什么地步。
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站在这家公司背后最大的董事,不是任何一家贵族,而是联邦军方。可想而知,没有任何一个不长眼的星盗会伸手碰老虎的胡子。
哦,还是有不长眼的星盗的······花胜竹想到的那个胆子大破天的家伙,就是谢铭钏。
当年他流亡逃窜于各个星区的时候,曾经开着那艘破烂的飞船,和几个手下一起洗劫过宏宇公司的其中一家分店。
当时谢琪森还是首席执政官,而宏宇公司也还没成长到如今的体量。为了保护弟弟的性命,谢琪森硬是靠着自己的威慑力,压着公司和背后的各个势力接受他的补偿,而不是再次提高他弟弟的悬赏。
要知道,联邦最高级的悬赏,可是生死不论的。
而这个只长力气、不长脑子的弟弟,一路得罪那么多人,还得意忘形地在中央星圈拐带无辜路人少女,好巧不巧,这少女是薛家少爷的女朋友——刚刚大学毕业的花嫣。
谢琪森安分坐在办公室里,就看着薛家有名的纨绔一脚踹开门,怒气冲冲地向他讨说法。
这几个人的恩怨,也以此事为结点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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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以后。
感受到飞船下落的凝滞,花胜竹从睡眠中缓缓苏醒,抬头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