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仙散漫地说着,起身去开门。
黑衣人自窗子离开。
“阿阮!”
门一开,关若棠便扑进蝴蝶仙的怀里?,“阿阮,你真的要走了吗?”
关若棠的个子甚为娇小,蝴蝶仙总是习惯性地像抱孩子那样抱起她。
但这一次蝴蝶仙没有动,只是“嗯”了一声。
“阿阮对不起,”关若棠泪眼汪汪,“我祖母人不坏,她就是老古板,脑子僵掉了,跟她说不通,你别理?她好不好?”
蝴蝶仙轻轻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抱起她。
“想喝什么?”他问。
“杏仁茶。”关若棠抽着鼻子答。
没有人知道,蝴蝶仙除了很会?唱戏,还很会?做各式香饮子。
杏仁茶是关若棠最喜欢的,也是这所小院常备的。
关若棠捧着杏仁茶,眼睛红红,鼻尖也红红的,巴巴地看着蝴蝶仙:“阿阮,你真的会?走吗?”
“我若是走,你待如?何?”蝴蝶仙轻轻理?了理?她跑乱了的鬓发?,“会?跟我一起走吗?”
关若棠嘴巴扁了:“那样我家里?人会?很伤心的。”
“好女孩,长大?了。”蝴蝶仙摸摸她的头,“他们不单会?伤心,还会?把我们两个抓回来,顺便把我五马分尸。”
“那你能不走吗?”关若棠仰头看着他,“你留在京城好不好?你偷偷藏起来,等过了这阵子,我就可以像以前那样出来找你了,我们又可以像以前一样。”
蝴蝶仙含笑,摇头。
“小棠儿,若我留下来,我们之间还能偷偷摸摸到?几?时呢?”
“一辈子!”关若棠笃定道,“我一辈子不嫁人,祖母逼我我也不嫁!”
“可我却是要娶妻生子的。”
“那你娶我!”关若棠道,“我给你生孩子!”
蝴蝶仙一顿,然后笑了:“你啊。”
“你别不信,我现在就可以。”关若棠放下杏仁茶就扑到?蝴蝶仙身上,攀住蝴蝶仙的脖子。
“停,停。”蝴蝶笑着喘息,“好,好,我怕了你了,我信了。”
关若棠却没有松开他,她继续挂在他身上,眼神变得浓稠:“阿阮,我是说真的,我要把我自己给你。”
蝴蝶仙顿了一下:“……傻小孩。”
“我知道我决定不了你的去留,也决定不了祖母的想法,但我可以决定我自己。”
关若棠的唇一点一点靠近他,“阿阮,我要……”
她的话没能说完,脑袋被按在了蝴蝶仙肩上。
蝴蝶仙的手扣在她的后脑勺上:“我留下来。”
“……”关若棠,“!”
“真的?!”
“真的。”蝴蝶仙道,“你可以放心回家了。”
“我不。”关若棠抱着他,“我要在这里?陪你,天亮前回去就好了。”
这是关若棠第一次在小院留宿。
蝴蝶仙在京中好像没有什么亲朋,连客房也不曾准备一间,自己去了书房,将房间留在给了关若棠。
关若棠睡在他的床上,以为自己会?兴奋得睡不着。
结果可能是太?累了,她抱着枕头很快睡着了。
夜里?又梦到?了今年的上元灯节。
那是她过得最最快乐的上元节。
她就是在那一天认识了蝴蝶仙。
正月十五的京城,到?处火树银花鱼龙舞。
人太?多,她和仆妇们走散,一不留神,险些被一架失控的马车撞上。
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从天而降,救了她。
关若棠永远记得他背后盛放的烟花,能让他在烟花下温柔妩媚的笑脸。
她发?誓那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一张脸。
“姑娘,你没事吧?”
她又发?现了她听过的最好听的声音。
那一夜她跟着他看花灯,猜灯谜,最后还一起去看戏。
戏台上的人渐渐变成了蝴蝶仙的样子,关若棠在梦中也忍不住露出微笑。
这一觉美美睡到?天亮。
醒来时应该很早,晨曦浅浅的,窗上只是微微发?白。
在这间屋子里?醒来,本身就很像是做梦。关若棠很快乐,拎着裙摆想去书房找蝴蝶仙。
忽然瞥见桌上放着一张字。
她走过去拿起来。
——小姑娘,教你一件事,这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
落款是一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同?样的晨曦照进国公府。
唐久安的脑子尚未清醒,但身体已经习惯早起,到?点便自动醒来。
唐久安闭着眼睛想坐起来,才发?觉好像有点不对劝。
这床格外软,枕间还有一股陌生的脂粉香。
然后想起来,哦,昨夜是睡在关若棠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