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斜乜着沈家亲信围拢中央的?沈家大当家,低声咕哝,“姓沈的?敢跟郎君比拨算盘珠子,看老子把他一巴掌打去河里。”
沈璃当然没打算比试拨算盘珠子。国公府世子都跑了,他硬要以商家之长博人之短,肯定落不到好。
但他不是个轻易认输的?性子。他和?扶琉认识两?年了!面前这个病秧子才搬来五口镇多久?
认赌服输,把心仪的?小娘子拱手让人,也就是祁棠这个年纪的?少?年人会做的?蠢事。
混世道?的?成年人讲究个目的?达成,不择手段。
先用话术把人框住,再以己之长,博人之短。
沈璃拨开人群走出道?,“来之前便说好了,沈某生意人出身,不比武。今日你我约战,为了叶小娘子,非关身份高低,贫富贵贱!沈某不以家中钱财压人一头,魏家也勿以权势压人!”
魏二嘿地笑了,低声和?魏大嘀咕,“生意人果然心眼子多。听?听?他这句话说的?。魏家要用权势压起人,他沈家多少?家财也得充公。”
魏桓这时已翻身下马,牵缰绳走去路边,摸了摸黑马油亮的?长鬃毛,喂怀风吃了块甜瓜。
闻言并不回头,只平淡道?一句,“沈大当家走近几步说话。”
沈璃心怀警惕,隔着七八步就停下,“魏三郎君要说什么。”
魏桓手拿齿梳,缓缓梳理着黑亮的?长鬃毛,“你人虽Jing明世故,中意叶家幺娘,追随甚久,可见眼光不错。百般纠缠,计谋多端,胆子倒也算大。江南第一商号的?金字招牌落在你身上,不算出奇。”
沈璃听?他一番话似褒又似贬,咂摸不出意思,警惕之心更?甚,当下就停步不再往前,嘴里打着哈哈:
“过誉过誉,当不得。魏郎君有话直说。沈某不会像祁世子那般意气用事,几句话想把沈某逼退,那是不可能的?。”
沈璃早有打算:“你我既然为了扶琉而来,不如就比试对她的?熟悉程度。我先来,她身高六尺二寸。”
魏桓却并未接话茬。手里梳着马鬃毛,缓缓开口道?:
“头一次见沈大当家,你直入叶家内宅,拖延不走。第二次见时,你领人堵在叶家门外。两?次都想当时处置了你。是扶琉两?次开口拦住,说和?沈家有生意来往,留你有用。”
几句说得舒缓,说完时,已经梳理干净了黑长鬃毛。
魏桓侧身望过来,眸光幽深,平静说了最?后一句,“如今叶家已和?你断绝来往。留你何用?”
沈璃警惕心大起:“……你要做什么!”
几个沈家心腹眼见不对,也大呼:“魏家到底要和?沈家比试什么?划下道?来!”
魏桓已经牵马往银杏林外走去。
魏二从路边草丛里起身,松了松指节,嘎巴几声清脆作响。
“看好了,魏家今天可没用权势压人。”
——
围绕着银杏树林,有一处河道?环绕,流水阵阵。河对面有一座小石山。山势不怎么高,但临河那边被水日夜冲刷,巨石嶙峋,靠水的?那边险峻。
陡峭岩石上头多出几个小黑点。
筑巢飞鸟惊起,魏大从石山高处跳下,“郎君吩咐说小惩大诫,就把他们?捆了搁山顶最?大的?巨石上放一夜,只要不自己乱动?就不会出事。——在高处吹风反省罢。”
干完了活计,魏家三人上马,踩着斜阳往镇子北边行去。
魏二边行边问,“这种心计狡猾之人,借一点风势就能翻出大浪,何必小惩大诫,留条性命?直接处置了不是更?好。”
魏桓道?,“江南缺赋税。行商于国有用。”
日头渐渐地西落。
前方?出现几条身影 。坐在银杏树林边缘的?小道?边,草地上摊开细编竹席,摆出两?层红木提盒,两?个小娘子在竹席上对坐,年轻大管事在旁边靠树干坐着,寻常人家出游的?模样。
听?到远处马蹄声响,身穿鲜妍石榴裙的?明艳小娘子侧身回头,似笑非笑地瞧着原处策马行来的?魏家三人。
“比试完了?”叶扶琉叼起一片甜梨,边咀嚼边问,“你们?回来了,和?你们?比试的?人呢?”
魏桓稳坐在马背上,安抚地摸了摸马耳朵,寻常回应:“比试完,各自回家去了。”
怀风喜悦地嘶鸣一声,碎步小跑过去,大脑袋期待地往前探。叶扶琉笑着推一把蹭过来的?马脑袋,往怀风嘴里塞进一片梨。怀风咔嚓咔嚓猛嚼。
叶扶琉遗憾地回身看驴车。她专门花大价钱,雇了辆镇子上最?大的?太平车[1],四头驴并驾拉,排面得很!满车稻草下放着倆大木匣子,准备今天用呢。
“两?个都回家去了?确定不路过这处?我带了些好东西,等着给?他们?两?个。”
魏桓早看见了大车,又盯了眼车上覆盖的?稻草。
只说,“刚才略劝了劝,他们?羞惭而去。叶家好物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