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雀神名为“彡”,既是西北善神,又是万物之鬼。每年季夏,西北各国国王领家族人众,祭完天地祖先,山川四方,接着就要为龙雀神敬酒,求王位与子民受祐。义阳王与龙文王更是开辟石窟,打磨神龛,用风物宝石塑造神身,彰显大宗的气度;龙文将神奉在西,义阳便奉在东,在地域最高峰代山当中,这样日升日落,金光都能从龙雀的眼中行过。阿查向着金光,没命地逃。阿查是义阳小将之女,随父巡视途中掉队,又被敌人打死了马匹。野外难分东西,情急之下,她只能逃向代山。身后是个异国人,几乎要追上她,还呲着牙笑。阿查抹把眼泪,抱住树干,荡进山中。平地女子不如男子,进山好得多。不过,阿查的体力见底,很快被他找到,有两次,那人已经抓到她的头发。金光在顶。阿查想:“神彡神彡,将这恶徒,这外国的恶徒,带给善神作牺牲。”她拼命甩,弃了头发,往神宫跑,最终被按在彡脚下。披雀羽、长犄角的彡,以两只龙爪立于窟xue正中。红绿宝石,夜明石,琉璃珠,缀满它身,与日光同流,照亮神坛前的不轨。想看小说就到:yu zhaiw “神彡惩治你!”阿查尖叫,“这是西北国内最大的善神像,你敢在它面前胡来?”“待会儿再扒它,它比你值钱。”男子却不怕,先扒阿查衣裳。阿查怕了,终于开始喊爹娘,喊王,喊姐妹兄弟,求他们把这不敬神的疯子赶走。男子捂她嘴,被眼泪滑了手。阿查向前,又被他压在龙雀尾羽上,被提起一条腿。阿查仰面。神在泪中隐约,而少年的声音很切实:“低头。”两人愣住,阿查低头,jian人回头,看到重剑,听到开山声。男子的一半头颅,飞出善神宫。还没有知觉的少女,突然被抓出来,躲过倾倒的尸体,这才大哭:“殿下!”但更大的响声盖过她的哭,吓得阿查泪都没了,以为是山崩。神宫大动,彡的塑像,从胸现出一道深沟,向上纹裂,琉璃宝石纷纷落,最后是龙雀首,断在阿查眼中。她张大嘴,眼前黑白交错。山鸟乱飞,阿查光着腿,冲出神宫,跑到崖边:“王子把龙雀神砍倒了!”义阳王宫在山南,坐落一片丰美的绿洲。阿查一嗓,让绿洲不安宁。王臣结伴而来,都在私语;各大人比量武器,猜测一剑挥倒神像的力气;女部落长们在笑,不期与王座上的晏祁相视,急忙低下头。这时,三四名小将挽了人进殿,另有一名五百将,抱重剑,带阿查,跟在后面。殿中肃静。上位者Yin沉着,等一句道歉,却发现犯错者在看别处,便击案:“咹?”这才见他转过来。时年十六岁的晏待时,是义阳国王晏祁的独子,自小治文又治武,年纪还轻,身高已过八尺,体肤白皙,眉目英俊,性格天然冷淡,两眼却不失锋芒,与已故的执宪王后神似。晏祁拿他这张脸没办法,骂到嘴边,又是老一套:“要是王后还在就好了,如今谁也管不住你!你说,为什么砍倒神像?”“其实是,是因为阿查,”五百小将插话。阿查听父亲结巴,攥紧了手:为了救自己,王子砍倒了神像,但这段遭遇真不雅,义阳王又在发大火,该如何开口呢……晏待时侧目看她,回答“试剑。”取了五百将怀中的剑,转头就走。殿中大喧哗。晏祁将案拍得邦邦响:“试剑试到神彡身上?拦住他!”小将去拦,三四人也拦不住使力的少年,还有一人被掫翻,吓得王臣散。阿查趁乱出殿,追上晏待时:“殿下!”她问晏待时为什么不说实话。晏待时抱剑:“这是实话。”龙雀神宫非祭不得入,平时最安静,他新得了什么武器,都去那里练习,能遇见阿查,是个意外。阿查心里好受多了,与他并肩,片刻后,听到头顶传来不满之言:“至少要熟悉野外,才能跟着小将巡视吧?之后不用你去了。”阿查眼红,几次忍耐,终于嚎啕大哭:“殿下,我真害怕,我那时准备死在神坛了!”晏待时不语,放慢脚步,同时想起那具肮脏的男尸:外国人,看服饰是后梁人,他怎可能让自己的姐妹兄弟死在后梁人身下……月满凉台,晏待时拜见晏祁。晏祁还上火,看也不看他。“父王。”“哼。”晏待时坐他脚边。父子对月。最后还是晏祁让步了:“在人前认错,有那么难吗?是不是你父王一安心,你就浑身难受呢?”晏待时半天才说:“儿子错了”。晏祁对他这张脸,讲不了重话,渐渐想到爱妻,别过头。“你走后,殿中多少王臣进言,让我罚你,厉玷还说,让你和工师一起修神像。”“明天就去。”晏祁打断他:“五百小将说了阿查的事,勉强平息众口。唉,当时,你为什么不说呢?我知道,我知道你,”义阳王揽住儿子,捧他的脸,“你和你母后一样,非凡的心,正直到骨子里,可是儿子,未来要坐王位,光凭正直不行,你要时常去想,如何才能服众。你母亲执宪王后怎么死的?是行事纯真,不会周旋,终于被不服她的人暗杀……”“试剑就是试剑,我不过一剑杀了恶人,带着砍倒神像。有没有阿查,我都是要杀恶人的,”晏待时起身,比父亲还高半头,“阿查安全了,小将连笑都不敢,反而在殿上为难,就为那堆石头。”晏祁要说他,却听他低语“蛇不蛇、鸟不鸟的东西”,差点气死。义阳王子真的去修神像。工师惶恐,谁敢让他干重活?但见他来去神坛,两肩负担出血,人们便知他的决心,劝到后来,也各自着手。代山金石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