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老爷子这样说,连蔓儿自然是求之不得。
首先就是要筛选花生并过秤,将那些瘪的、坏的花生都挑出去,隻留下颗粒饱满的花生过秤。这个活计需要细心,就让三房的连守礼、赵氏、连叶儿来做。连老爷子干活和周氏不同,他不是光用嘴指挥别人,而是“身先士卒”,他也在挑拣花生,而且比别人挑拣的都要仔细。
“那些瘪的、小的,留着咱家自己吃,卖给别人的东西,可是要挑好的。”连老爷子一边挑一边嘱咐。
挑出来的好花生,过秤之后,每五十斤分为一批,由连守信和张氏来清洗,然后就是泡製入味的程序了,这个是连蔓儿自己来做的。她将从集上买来的调料,加上粗盐和大蒜,按照每五十斤花生的比例称好。连枝儿和五郎已经洗好了四个瓦缸,连守信和张氏洗完一批花生,就倒入一个瓦缸内,拌入各种调料,再加入水搅拌,这次为了快速入味,加的是温水。
太阳还没落山,二百斤花生都已经放入瓦缸中腌製起来了。
这样腌製一个晚上,明天早上就可以开始煮,然后晾晒,到后天晌午的时候,二百斤的蒜香花生就可以全部做出来了。
留下男人们在院子里收拾花生秧子,女人们就开始做饭。因为要做连家人全家的饭菜,用的是上房的两个灶。赵氏和连叶儿占了一个灶,烧火煮饭。今年新下来的高粱,前两天推去磨坊,磨了一百斤的新高粱米出来。虽说是粗粮。但是新米煮的饭,是格外好吃的。
张氏带着连枝儿和连蔓儿,用另一个锅做菜。头一个重头菜,就是连蔓儿许诺的红烧rou炖土豆。这个菜也是张氏的拿手菜,连枝儿和连蔓儿隻负责削土豆皮。将土豆切成滚刀块,其他的都由张氏负责。
张氏先是将一条子肥多瘦少的猪rou飞水,去掉血沫和杂质。然后捞出来切成和土豆块一样大小的滚刀块。将锅烧热,放入rou块、加大酱、葱段、蒜瓣、大料等几位调料炒出油来,然后倒入土豆块。翻炒均匀。最后倒入足量的凉水、再倒入适量的秋油和盐,将锅盖盖上,灶下用大火将锅烧开,再小火烧大约一刻钟的功夫,这时就可以不用烧火了,再焖煮一刻钟的功夫,这红烧rou炖土豆就好了。
这样用大铁锅做出来的红烧rou炖土豆,虽然并不Jing致。但味道和卖相却一点也不差。如果不仔细分辨,几乎分辨不出哪块是土豆、哪块是rou,都是香香糯糯。非常好吃而且下饭。
这道菜还没出锅,赵氏煮的那一锅米饭就熟了。大铁锅焖米饭也是很需要技巧的。要放多少水,要烧多少火,这些都有诀窍。赵氏的米饭就做的好,既不会太干也不会有多余的水份。因为连蔓儿说了想吃锅巴,赵氏特意多烧了一点火,将饭盛出来后,锅底下就均匀地铺了一层锅巴。因为火候掌握的好,这锅巴软硬适中,是连蔓儿最爱吃的。
赵氏就用铁铲将锅巴铲起来,卷成两个卷子,放在饭盆里,打算一会上桌的时候给连蔓儿吃。
饭锅腾了出来,张氏就将锅刷洗干净,连蔓儿和连枝儿从后院的菜园子里拔了两颗白菜回来,清洗干净,切了,加上上次买的虾皮,做了一个素炒虾皮白菜。当然如果是海米白菜就更好了,但是海米比较贵,现在的连蔓儿隻舍得吃虾皮。不过虾皮和白菜,还是很鲜美的。
因为连老爷子要喝酒,小七和五郎又剥了一碟花生,炸花生连蔓儿最在行,张氏就将锅铲都交给她。
连蔓儿这次炸花生,隻用少许的油,灶下用小火,将花生米倒进锅中,快速地来回翻炒,使花生米受热均匀,等到锅里传出连续不断劈啪的声音,每一颗花生米都变了色,就可以捞出来装进碟子里,在上面均匀地撒上细盐和一点香菜末,就是一道鲜香酥脆的下酒菜。
张氏做饭的时候,周氏沉着脸出来看了一圈,见张氏并未用上房的油盐,而是从自家拿来的,她就什么也没说,摔帘子进屋去了。何氏也帮着摘了花生,做饭的时候她就回房去了,直到红烧rou的味道飘到了东厢房,她才笑嘻嘻地领着连芽儿过来。
大家也不在一起过日子,连蔓儿的心境就放宽了,对这些并不在意。张氏本来就是习惯了的,更加不放在心上了。
一会饭菜摆上桌,依旧像从前那样、男女分作两桌来吃饭。大房一家虽然没干活,也都坐到了桌上。
两桌的饭菜一样,都是一大盆红烧rou炖土豆,再加上一盆虾皮白菜,只是连老爷子面前多了一碟炸花生米,是给他下酒的。连老爷子今天格外高兴,就把那两坛子酒都搬上了桌,每个儿子面前都摆了酒盅,孙子辈的,连继祖、二郎和三郎也都被允许跟着喝一盅。
男子那一桌喝酒,少不得说笑,女人这一桌就比较安静。
吃这一顿饭,固然是犒劳大家刚才干活,但也有取和的意思在里头。张氏因此就特别小心,怕周氏找茬,破坏了气氛。
周氏用眼睛剜了张氏,又剜赵氏。两个人就都低了头。
“今天这事好,家和万事兴,我很高兴。”连老爷子大声道,他似乎是喝的有些多了,脸上的笑纹全都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