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造孽
白经国以旁观者的身分,从六年前看着子yin入赘白家,他和大哥早知道三妹是男儿身,说实在,对於武家这个婚约,其实是不看好的。
武家的状况,他们事先都作了调查,这位庶子,是被嫡弟弟排挤得无处容身,才接受了入赘的条件,娶白娘为妻。
三妹是怎麽样的性情,白经国这当兄长的,早是了若指掌,这武子yin进了门,若敢不从,恐怕洞房当夜就活不过去了,白经国当时就抱着看戏的心态——既要知道三妹如何说服这位『丈夫』,也想知道事败以後,爹、大娘,可要怎麽善後。
让人诧异的是,新婚以後,武子yin就真在白家成了女婿,他与三妹,竟是鹣鲽情深,彷佛这场婚配,成就了美好的姻缘。白经国啧啧称奇,不由就多留意了这位妹夫——然後他就意识到了,这武子yin的性子,就是温软随和,因着出身庶房、地位低下,从少就学着妥协迁就他人,正就是这样,倒与三妹各取所需,成了天作之合。
白经国以为子yin和三妹,就要永久的做这样一对颠倒的夫妻,谁知道他那瞧着正经严肃的大哥,早在接子yin过门时,就把人瞧上了,二人甚至两情相悦,在军里暗通起款曲来。
大年夜,三妹在大哥房里听了一晚,撞破jian情的时候,白经国也是在场的,三妹说要离婚,子yin坚决不愿,然後他就说了,对大哥和三妹,是抱着同等的爱意,他把一颗心分成两半,同时的爱着两人。
当时,白经国其实是不信的,依他看来,子yin与三妹不过是媒灼之言,父母之命,子yin在武家待不下去,才入赘过来,与三妹能生出多少的情分?可大哥呢?大哥就不一样了,子yin对他的爱慕、祟拜,从眼神里就能看出来,白经国自忖是旁观者清,所以他认为,子yin最爱的,该是大哥。
在俄国的时候,他也认为,子yin满心思念的亦只有大哥。
然而六年过去了,经历过许多的离合,白经国从没想到,竟有一天,倒是子yin主动要放弃这段婚姻。
这夫妻俩提的分离,不是解脱,而是两人各自的形销骨立,自我折腾。三弟是显露在脸上的憔悴,把夫妻离异的打击和难过,也都表露无遗;而子yin却是不愿教人知晓的,他如常的勤勉、认真,唯有相熟之人,才能看出他笑容背後的疲惫。
白经国就突然生出一种错觉——也许子yin得不到大哥回来,就先因为失去三弟,而枯萎了。
所谓一颗心掰成两半,一般无异的爱,并不是花言巧语,而是子yin的肺腑之言——白经国直到此时才意识到,子yin之於三弟的情意,确实不比他爱大哥的少。
这份爱恨交织的深情,就被他的两名兄弟都占据去了——白经国心里妒恨着他们,却也期盼着子yin稍把目光,投到旁观者的席位上。
子yin出发到南京以前,也独自去探望了母亲,受伤住院的一个月里,虽知二哥有交代自己的近况,可子yin心里,实在是挂心母亲,想到自己即将赴美了,归期不定,更是非得前来一趟。
四姨娘的脸色并不好,怏怏不乐,彷佛是抱着沈重的心事,然而看到子yin,她还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就把儿子拉到身边坐下,轻轻为他捋着前额的头发。
「娘你怎麽了?」子yin看着母亲苍白的脸色,就提起了心来,「是受寒了吗?」
四姨太感觉到儿子的体贴,就宽心的笑了,「娘一个月没见你,是太想你了。」她仔细的察看着子yin的眉眼,就问道:「听说你进医院去了,好端端的怎麽和三少帅打起架来呢?」
子yin知道这是二哥安的藉口,就抿了抿唇,含糊地道:「一时意见不合就动起手来」
四姨太看着儿子闪烁的眼神,就柔声道:「伤在哪里了?还痛不痛?」
子yin抿了抿唇,目光就低低的垂下去,说法也是更加的含糊:「各处都有伤,不过现在都好全了,不痛。」
四姨太听着,就笑了笑,轻抚着儿子的後脑勺,她仔细看着子yin的眉眼,彷佛是勾起了甚麽难受的回忆,一眨眼,就滑下眼泪来。
「娘?」子yin就愣了一下。
「子yin」四姨娘就紧握着子yin的手,问道,「你在白家真的过的好吗?你可有受委屈了?」
子yin以为是这次住院的消息,教母亲对怒洋、或是白家有不好的猜想了,便反握着她的手,安抚道:「娘,这次是意外,我没有受任何委屈。大哥、二哥、怒洋他们对我一直都很好的。」
四姨娘抿了抿唇,就不再说话了,只是默默的抬手,抹着眼泪。
自三少帅来过以後,她就不停想着当年,是自己把心一横,要把子yin送去白家入赘的,心里就盈满了自责和愧疚,彷佛是她这母亲错误的决定,害了儿子的一生。
「娘」子yin看母亲犹是郁郁寡欢,彷佛是心里悬了事,就反覆的安抚她,「别胡思乱想我没事儿」他只以为是自己受伤的事,把母亲吓坏了。
鸾儿一直侍立在旁,此时就冒起了冲动,想要把三少帅来过的事,都与庶少爷坦诚,然而她才踏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