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一早,六点刚过五分,不等六点十分的闹钟响起,纪苭就从床上蹦跶了起来。
洗漱敷面膜半小时,衣帽间选衣服一个小时,化了个快妆十五分钟,最后她是里面穿了白色短袖、牛仔短裤,外面套了件burberry的经典款风衣,戴齐了口罩,墨镜和黑色鸭舌帽才出门。
她把时间控制得极好,开了一个小时车,正好九点十五,一分不差,把车停在了航站楼对面的停车场里,坐电梯又跑了几步路,刚远远看到国际到达门口的亮灯指示牌时,就不自觉视线锁定到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灰色运动长裤的人影推着行李车一步一步从容舒展地走出来。
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她却一眼就看到了他。
多么可悲。
纪苭来不及伤春悲秋,一路偷偷摸摸裹紧风衣,尾随蒋韫梁跟到了航站楼的出口。
她找了一根柱子,躲在后面暗中观察。
蒋韫梁把行李车放在身旁,一手扶着,一手拿着手机,不知道是在跟谁联系,还是想叫车。
纪苭心跳得很快,深吸了一口气,小步快跑到他身后,伸手从后面拍他左边肩膀,趁他没完全转过身来,直接右手一巴掌扇上去,然后转身就跑。
虽然这个环节这两天在她心里已经演练了好几遍,但不知是因为他转身角度还是其他什么,其实这一巴掌也没完全打中,只是也略略有点声响,不过纪苭完全不敢回头确认。
倒也不是因为害怕什么的,只不过他们之间的一切应该在一年前就已经完全结束了,今天这一巴掌只不过是她自己想来发泄一下突然得知他回国而无法克制地涌上心头的怨气,但这个理由,在蒋韫梁面前,纪苭是说不出口的。
她总不能说:作为被你甩了的前女友,我想打你就打你,还要选日子吗?
只是纪苭只顾着跑,完全没看方向,意识到快要撞上自己刚刚躲过的那根柱子,却又被一个人抓住了风衣腰带而得以惊险避过时,她只有一个念头:要不要干脆晕倒装死算了?
而她还不止风衣腰带被人捉住了,帽子也被人摘下,故意团在帽子里的长发一下子散落下来,抽到了身后人的脸上。
纪苭闭上眼回头,想先发制人,就听到一阵干呕声,一下子把她要喷人的话噎在了嘴里。
?
她可都还没吐呢?
纪苭的脚步僵在原地,在巨大的心理冲击下无语地瞪开了双眼,看到蒋韫梁从黑色手提包里拿出一个飞机上的呕吐袋在干呕。
真的是干呕,又吐又咳的,但实际上什么东西都没从他的胃里出来。
她打了他一巴掌,然后他吐了。
如果主人公不是蒋韫梁和她,那纪苭真的会拍着手笑出来。
但此时,只有这句话不停地在她脑子里放大加粗着重复又重复,笑是一点都笑不出来的。
尽管她知道他晕机。
胃还不好。
那,那个手提包还是她买的呢。
犯贱啊,分手了还要用自己甩掉的前女友送的东西。
等到蒋韫梁终于白着一张脸抬起头看她,纪苭也勉强将心绪平复了下来。
“晕机了?”她问。
他点头。
“一点东西都没吃?”她再问。
他摇头,“飞机餐吃了又吐了。”
“胃痛吗?”她继续问。
他再摇头。
“噢。”纪苭垂眼,下一秒又突然扬起下巴,把自己的左脸送上去,“要打回来吗?”
他不说话。
“不打?”
他不动,只曜石一般的双眼沉默似幽蓝深海般注视着她。
尽管隔着墨镜,她还是下意识闪躲,故意把视线落在他左脸的一片绯红上面。
头发好像长了,脸好像瘦了,白还是挺白的。
纪苭在心里鄙视了下自己,又继续冷冷道:“不打那我就走了。”
她一点不犹豫地转身。
一步,两步,将将要踏出第三步时,蒋韫梁一步赶了上来,抓住她的手。
“啊!”纪苭尖叫,触电一般地用力甩手,“放开我!”
他由她叫,周围人视线望过来,他并不在意,仍紧紧抓着她,跟拷住了犯人的手铐一样。
“松开,松开!”纪苭不停地叫喊,跟手上爬满了蠕动的幼虫一样,挣脱不开,便直接坐在了地上,妄图用体重施力挣脱,甚至不惜想趴在地上滚,只是被他抓住了滚不动。
手腕的皮肤开始发痛,墨镜在挣扎中掉到地上,她终于慢慢抬起头。
“蒋韫梁,我草你……”触到他的双眼,纪苭立刻闭了嘴,眼皮又望下,不想流露出柔弱委屈的情绪,声音却越来越小,“放开,放开我……”
听到她声色里隐隐含了些哭腔,蒋韫梁才松开手,把她扶起来。
“纪苭,冷静一点。”
他知道她不会再跑了。
纪苭吸了吸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