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积的云层逐渐改了色彩,愈厚愈沉变作雷云,电脉自云深出探露头角,伴着喧赫的雷声勃发,一并炸在陨落的石砺间。
万物俱损,粉尘瞬时迷眼。
上官伊吹随时扯住戚九的手道,我的幻力仅仅能维持一层单薄的幻彧壁,雷电均是大忌,击震乃破,所以我才将整个幻彧筑造在初秋少雷的季节里,然而现在时辰未足,绝不可破。
言谈间,通往幻彧外的窟窿因雷电交加,周围的裂纹逐渐碎生,隙中生缝,不断地攀沿向四处。
伊吹放心,有我。戚九抬起上官伊吹的单臂架于自己肩头,三千幻印中胜于的那些人象,旋即化作腾云驾雾的蛟龙,一溜排作一条金灿灿的龙梯自二人足底流动,载着二人斡旋于雷电之间。
戚九可不容东佛造次,竟挥斥着木杖直逼日月。
日月二圣同时自脚底冉冉升起,乌沉的黑云被彤红的赤霞围剿,雷电的叫嚣顷刻削减三分,无穷的光芒将人间照耀得白炽黯淡。
东佛隐觉得足底高热不断,日月之辉利如万剑奔赴,刺得他双目当即充血,不觉将厚积的雷云铺展开来,遮蔽炽光焚烧。
不待他喘口气的功夫,日光深处鸣声加剧,伴日来,火中舞出一群镪镪争鸣的雷鸟,身披五色华羽,翔似清风,如梭地钻入乌云间捉食雷电,自是轻松。
东佛狠狠一瞧戚九与上官伊吹靠在一起腾龙而飞,无端的羞恼从心间拔高,他的墨发沿着天际疾速攀爬,直摸索去了幻彧壁间的窟窿,在此生根发芽。
他已经准备开溜了。
戚九早防他一手,月华里同时不断放出了密密麻麻的银蚀蝶,因数量极多极密,几乎是与漫天飞舞的墨发和雷鸟交融一团。
这些蝴蝶载着皓月的清辉,像一只只引路的灯盏,然而却是弑杀的行家里手,凭借着锋利的口器,把东佛一根根发丝刺断,嗅着rou香寻着东佛去了。
东佛旋即屏息凝神,自他的长发间编织出一只千口万臂的焚轮恶兽,此巨兽亦是嚣张无比,每张嘴里都能喷吐出骇人的 每条手臂上均是一道风涡,霎时间,万道旋风朝着整个幻彧内张牙舞爪了起来。
莫说银蚀蝶或雷鸟,偏是三千幻印衍化的条条金龙,身间的金色鳞光亦被横暴的旋风扫荡至起伏难安。
日月凌空之芒,瞬时被乱风吹去三分辉煌。
东佛很是得意自己的机智,抖擞Jing神之后,交战的平地里赫然出现了另外三只焚轮恶兽。
四只巨兽各站一隅,东南西北旋起的风波足以令天地为止色变,幻彧中的幸存者,旷古未有的景象堪比鸿蒙初辟,一片混沌。
霎时,便见有无数火红火红的亮点靠近,于灰蒙蒙的烽烟中透出强劲有力的杀气,再近些时,居然是密集的星陨群落。
颗颗星陨猛烈地朝着四只焚轮恶兽撞击去,将怪兽坚硬如铁的皮肤轰击,爆炸声此起彼伏,巨兽摇曳的肢体踩得大地震荡不止。
天火密集如雨,颗颗与疮痍之境撞击,砸出道道深坑。
更有些闪灼着炽目光芒的星陨逼向东佛的头际,他谨慎防着银蚀蝶与雷鸟的夹击,此刻再加上天星陨的坠击,自然撤回部分长发,先在自己与皇姐身周编织出一道铜墙铁壁来求自保。
砸来的星陨便如迸裂的烟花,塌陷的壑谷,爆发的火山般,将整个幻彧里毁灭到无处更生。
焚轮恶兽俨然岌岌可危。
沅殇鬼婴瞧东佛逐渐有些张乱,一番提议道,皇弟莫怕,幻彧里的万物皆是虚假,你有神力在手,随随便便筑造些什么,足以与鸠罗纳夜那厮旗鼓对抗。
哪怕是造出些人命来,皆是假的,只要幻彧壁破了,谁能知道我们曾经做过什么
东佛心神领会,不再多虑彷徨,亲手撤回四只奄奄一息的焚轮恶兽,由自己身边成形的云霭里一点一画,仿佛丹笔青描,九曲十八弯的各路江河,从云朵里奔腾而出,chaoshi的水汽冉冉升起,直将雷鸟与银蚀蝶的羽翅shi润,难以飞行。
哗啦啦的江河呼啸而过,堪比训练有素的战马蹄间四巡,戚九与上官伊吹驾驭金龙冲向浪头,纵着龙口内吐出阵阵凶猛的水柱,似东海撞去西海,南洋狂卷北洋,炸起的水花四溅,须臾吞没整片幻彧大陆。
好戏才刚刚开始而已东佛嗤之以鼻地挥挥紫袍阔袖。
从他筑造的幻象中隐隐传来土石耸动的巨响,再近些时候,摧枯拉朽的毁坏声中夹杂着凄厉的哭喊声。
有个人,活生生的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随即像千斤的铅块一般,掉入万倾巨涛中沉沉浮浮,两条臂膀抡着花儿,企图与无情的洪水抗衡,呜咽的喉头里不断地吼着救命。
蓦地,一只仙鹤驾风而来,纤长的喙轻松衔起落水的人来,飞翔于怒涛之上。
正是戚九幻出仙鹤。
然而不待眨眼功夫。
噗通!噗通
紧接着,从四面八方又跌落了十数人入水。
戚九的直接幻出百只仙鹤,照例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