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暂由他放肆。
哪知一只铁爪巨隼被丢了过来,狠狠砸在荆棘墙上,锋利如麻的尖刺根根刺穿幻兽庞大的羽翅,挣扎难脱的羽翎沾着血滴,像红色的雪片纷纷扬扬洒落一地。
骑着幻兽的鲤锦卫也不能幸免于难,四肢百骸被针刺贯穿,扭曲的五官并不仅仅是疼痛,而像是看见了极其恐怖的东西,转瞬便咽气了。
荆棘丛里不断透出柳白骨Yin森森的嬉笑。
嘻嘻嘻嘻
宛若地府深处,散发着腥臭的鬼祟,步步紧逼。
无数黑色的发丝从荆棘之中钻出,缠住尸体用力拖了进去,像渴饥的狂兽毫无怜悯,殷红色的血珠如同惊悚的符号在地上流淌成河。
上官伊吹转手劈出一刀,环月弯刀呈漩涡之势,将荆棘耸动最深处平削一层,霎时刺丛飞裂,散如时雨,柳白骨尖柔的笑音宛若黏人的糖丝断断续续。
嘻嘻嘻嘻嘻嘻嘻
上官伊吹暂得收刀,与焦灼的戚九继续前行,寂静可怖的庭院外终于传出些激烈的打斗声,或厮杀拼搏,或撞击崩裂,幻兽狂嗥的声响在忽明忽暗的拼杀中声震庭邸。
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诡异恶臭跃过墙沿,充斥在周围馥郁至极。
不愿多走一步,两个人径自加快步伐,靠近墙围时蹬墙而上,眼界顿时开阔无比,却也惊悚无比。
纵观去,龙氏祖宅里的人几乎全部堆砌在宽敞的庭院内,男女老少都以极其可怖的状态死去,不论地位尊卑与否,整个族门均被强行扼杀,又被摆作了形状诡异的尸塔。蚊蝇在逐渐腐烂的血rou间不断环绕,悲惨万分。
戚九禁不住捂住嘴,强忍着不吐出酸ye来。
巨大的尸山似乎在移动,黑色的幻气如同仇视的目光,从尸体的缝隙间不断地溢出,浓浓馥馥,黑煞煞得俨然Yin影,直到近百只身披甲胄的飞天猛虎从暗罅中狂奔了出来,与身负重伤的鲤锦卫们重新咬成一团。
鏖战进入了 不遑多让
发丝像蠕虫一般进入了血山rou海, 须臾, 龙家上上下下近百具尸骸居然活泛起来, 破损的喉管不间断发出饥饿般的嘶咽,于血污中如同木偶, 一步一动从龙竹焺的背脊上爬了起来。
龙竹焺恍惚里背负的重担倏然一轻,所有死去的家人已然披头散发地跃了出去。他们的速度极快,甚至可怖,几乎是眨眼就从地面跳至丈高的位置, 血淋淋的手甲灌入无穷无尽的力量,一抓肆意破入铁爪巨隼的羽毛内,挖出rou块便大肆咀嚼。
铁爪巨隼上的鲤锦卫提着钦玉斩与之对抗,砍走一个极快补来一双,仿佛无穷无尽的梦魇强压眼帘,有的尸骸并不满足于幻物那虚空的血rou, 转而成群跃上巨隼, 对上面的活人大肆啃咬。
轲摩鳩顿时恼羞成怒, 双手化作流澜翻波, 三眼环轮幻印眦目欲裂,迸射而出的烟色幻丝雷霆万钧,眨眼幻作一群噬rou的枭鸦。
巨大的鸟喙直戳尸骸的四肢百骸绝不留情,你吃我的rou罢我也吃你的,猩红与哀嚎渐起, 连足底的砖地亦被血水渗透三分。
场面一度混乱至极, 便是炼狱焚骨也不遑多让。龙竹焺简直愤极而疯, 不再持续造幻,而是将银碎中涌发的黑气不断灌入自己的肌髓中。
他那丈高的半虎之躯开始膨胀,直到龙竹焺那双恨沉沉的眼睛里,再也不会有任何感情存于夹缝。
是我处心积虑接近鲤锦门,是我放出幻物半途截杀你们,都朝我一个人来啊!为什么要害死我全族,他们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再死无数次!
巨大如黑暗狂兽的龙竹焺抽起虎尾,如风驰雷掣的电光,击向四周所有碍眼的人影。
兽尾狂扫起的阵阵风圈,迸击至八方不得安生,连云翳都垂下头来,亦显得Yin郁而晦暗,更不必说因厮杀高扬的半血半尘,刺激得人连呼吸都带着火灼之气。
戚九足底墙壁被瞬间摧毁,上官伊吹飞身揽紧他的肩臂,二人自污秽的烂地里滚了数圈,上官伊吹横刀一立,挺直腰腱,始才停下二人的身姿。
待他们跌落,一群尸骸张牙舞爪随即扑身追上,
围堵的模样胜似一群饥饿的野兽,只见他们张牙舞爪,披头散发,逐个均是血淋淋的惊悚模样,纵使上官伊吹的后脊也止不住发凉,将掌中弯刀挥作一片银光闪烁的冷云,割韭菜一般砍去四五个尸骸。
戚九冷静趋避着每一次恶狠狠的袭击,机智地扫量过每一具在眼前四分五裂的躯体,终而觉察出每一具尸骸的残断处,腐烂的肌骨中蠕动着数不清的黑色发丝,仿佛贯穿了经络血脉。
剧烈的恶心使戚九的胃里翻江倒海,然而群尸的攻击使他连口喘气的空暇都荡然无存,他只得试图去寻找柳白骨的踪迹,而那个诡异的白衣女子再未露面。
无穷无尽的黑色发丝在龙竹焺制造的虚离幻气中,此消彼长,天地于屠戮之中危危低垂,压抑得垂如崩塌。
龙竹焺暴怒道,上官狗贼!你敢伤我家人!待我杀了尔等替全族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