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天的云翳换了色彩,仿佛奔涌的江河一路奔去。
并非是因为孟秋无雷,而是因为那声声雷阵贯天彻地,遍及四海八荒。
上官伊吹风轻云淡的美艳容颜倏地惊慌失措,他瞧了瞧戚九,暗道还好,单手握紧蹀躞间横插的玉屏笛,一直紧紧盯着天际垂黑的云涌电脉,心内祈祷道。
不要!不要!现在绝对不要!!!
索性惊雷骇电炸了四巡,终于断却,风云再起时,天际浩劫淡淡散去,危机滑出天屏。
上官伊吹微微舒口凉气,嘴角噙着志在必得的笑意,松了眉宇。
门声轻响。
轲摩鳩拖着极度疲惫的腿,从里面踱出。
戚九与上官伊吹同时上前。
轲摩鳩手里举着一个通明透亮的小瓶子,里面堆着许许多多蠕动的断发,堪比粪池的蛆虫,土壤里的蚯蚓,望之恶心透顶。
几乎取尽了。
他把瓶子密封,递手给了上官伊吹。
那小佛子的胳膊呢?戚九急忙扯着轲摩鳩的披裟。
轲摩鳩低首,我毕竟不是神医,回天乏术,对此,我们只能表示遗憾。
戚九头一昏,被上官伊吹出手扶住。
难道戚九继续扯着轲摩鳩的披裟,你的幻法如此高强,难道就不能幻一条胳膊出来,起码,叫小佛子心里
戚九住嘴,他怎么能怂恿轲摩鳩作假,来欺骗众人的眼睛,来令所有人的内心疮痍得到平复呢!
当两个人一齐打量他的时候,已经像沉重的耳光打在脸上。
轲摩鳩竟没有贬损他的意思,而是平和道,幻法虽真,但毕竟是假,皆因心起念胜,再因贪灭欲荼。你永远是好心为先,不过
上官伊吹摇摇头,暗示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轲摩鳩旋即改了话向,继续道,或许你们应该进来瞧瞧,小佛子的皮肤肌理,真是有异于常人呢。
鸠哥哥
此话怎讲
轲摩鳩进门后, 一路领在前面, 与上官伊吹小声嘀咕着, 土包子出事那次,你可记得我与东佛到龙家祖宅出过一次任务
上官伊吹回道, 继续。
那时他的腹处被我烫了一块碗大的焦疤,可现在没有了。
屋里窄小,几句话的空暇三人已走到拔步床前顿足。
轲摩鳩掀开帷幔,露出东佛皙白滑腻的上半身, 肚脐眼处的肌肤晶莹剔透,宛若高雅的素白锦缎。
戚九则移目,瞧他肩头光秃秃的,但伤口痊愈完好无损,连疤痕尚未一条,惊厥之余, 鼻子酸涩得厉害, 眨眨眼睛硬把泪水强憋了回去。
上官伊吹伸手在东佛Jing赤的身上摸了一把, 滑溜溜得涂抹了上佳的牛馈膏, 纵得帷幔朦光胧影,在他的肌理间飘一层金簌簌的细粉,细腻异常。
让人不禁联想到了鲛人皮。
可以自行复创,真是身好皮囊。上官伊吹取出怀中锦帕,根根拭净指尖的滑腻感。以前你从来都没发现吗?
轲摩鳩惭怍道, 逗他的次数多, 也害他不舒服过, 但都是寻常样子,况且平常他总穿得宽大遮身,谁也不知道竟是内藏奥妙。
又道,也是我的疏忽,想他可是北周各大监圜里的常客,身上不带伤痕确实古怪,我应该早警觉的。
上官伊吹三思后言,不怪你,我怀疑他这身皮肤也只有在剧创之后,才会自行治愈。
如此说来一切都解释的通了。
此次袭击他的人定是图谋他这身皮囊而来的,上官伊吹抚手轻轻摩挲戚九焦黄的脸颊,故而并非全部是你一个人的责任。自责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手段。
戚九咛唔一声点点头,东佛像从噩梦中惊醒,突然抽搐起来,肢体不停地抖动,形状可怖。
戚九推开上官伊吹的阻拦,捉紧东佛乱甩的单臂,使劲推推他,不停地呼唤。
没事!没事!你做噩梦了!
东佛的眼睛倏地睁开,尤其在看见戚九的一刹那,竟是无尽的恐惧。
鸠哥哥,鸠哥哥,放过我吧,我不想死,我什么都不会多说的,你就放过我吧
凄厉的声音叫上官伊吹脸色华然剧变,抽出玉屏笛十指一番辗转,轻妙的笛音汇作浓白色的烟霭,缓而飘,降而沉,潺潺流入东佛的耳道内。
半晌,他眼中黑沉沉的煞气始才消退,如三千羽鸦齐杀殆尽,寸刀滚血,不沾白衣。
东佛肢体紧紧一抽,再喷出一口积血,飞溅如鸿。
上官伊吹更快扯住帷幔,把污血遮在里面。
戚九讶异道,小佛子居然叫我鸠哥哥,他说话的语气也不一样了,是不是
上官伊吹手拎玉屏笛插在蹀躞里,显得避重就轻道,梦魇而已,指不定把你看作轲摩鳩了,不当真的。
东佛自里面开始哼哼着,小兔崽子,小兔崽子,俺好疼啊
戚九拉开帷幔,把他谨慎扶起,东佛开眼就瞧他脸色憔悴,单臂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