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是感觉不到疼的,就这样走回来,低头的时候发现shi淋淋的脚上都是伤口和血,但我丝毫不觉得疼。
我从楼梯走上去,十几层,紧紧地抓着扶手,一点一点往上挪。
我知道,没人让我这样,是我自己非要折磨自己。
人偶尔真的是要体验一下濒死的感觉,之后才能更渴望生。
我住的地方,物业管理严格,我不知道那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从楼梯间推门出去,狭长的走廊在深夜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我刚站在楼梯间门口,感应灯立刻就亮了起来,紧接着我听见不远处有衣料摩擦的声音,再之后他说:你回来了?
像是鬼魅来索魂,我突然之间吓得躲回了楼梯间里。
这么多年,我以为自己没什么可怕的了,我一直觉得哪怕现在让我跟那个人同归于尽我也不会觉得恐惧。
可是当我下意识躲回楼梯间,甚至不敢用力呼吸时,我不得不承认,我不怕死,但我不愿意跟他死在一起。
他的脚步声逐渐靠近,在深夜尤为渗人。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人说等死的感觉更恐怖。
我等待的并不是死亡,却比死亡更让我惊慌。
我从楼梯间的消防栓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模样,浑身shi透,狼狈不堪,更重要的是,我现在穿着一身旗袍,还戴着可笑的假发。
我不男不女的样子如果被他看到,他会在这个晚上发出无比痛快的笑声。
我不想让他觉得痛快。
我开始往楼上逃,脚底冰凉shi滑,上楼时好几次打滑差点摔倒。
在我走到上面的缓台时,楼梯间外面的脚步声停下了。
我不敢回头看,继续往上走。
我的人生曾经无数次陷入窘境,可我都应对过来了,咬牙往上走的时候,我却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这样挣扎还有什么意思。
他并没有跟上来,索命的鬼竟然决定放我一条生路。
我很矛盾,无法理解自己。
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没勇气这样面对他却还是要回来。
我的自我折磨究竟为了什么?
我拼了命地往上走,就好像走到楼顶我就能获救了。
走到楼顶,然后一跃而下,在这个深夜,让我跟散落在地上的雨水融为一体,也算死得不孤单。
可我走不上去了,这楼太高了。
当我看到二十二层的牌子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它过分突兀地打破了楼梯间的宁静,那鬼哭一样的声音震碎了我的防御堡垒。
我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来电人是那个索命的鬼,我犹豫之后还是接了起来。
他带着笑意说:我只是想借宿一晚上,你就这么不愿看见我?
我吞咽着口水,觉得整个楼梯间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走了走了,雨都停了。他说,既然你还没准备好孝顺我,那我就去找你姐,她从小就比你懂事,我养你就是养了个畜生。
他说完,挂断了电话。
我在那里愣了很久,回过神后慌忙打电话给我姐。
她的电话很久才被接起来,接电话的是我姐夫。
不管是谁敲门都不要开。我说,我会处理好。
姐夫说: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他很紧张,睡意被我的话吓得丝毫不存。
你们在家?我说,千万别开门。
我一边打电话一边往楼下走,开始后悔为什么刚刚要逃跑。
没,你姐最近心情不好,我们三口人出来旅行散散心。
听到他说他们不在家,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下楼的速度放慢,之后坐在了冰凉的楼梯上。
姐夫问我:你没事吧?
没事。我说,好好照顾他们,我明天再给我姐打电话。
挂断了电话,我蜷缩在楼梯间,寒意遍布全身,该死的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死?
☆、09
09 黎慕
周四一早我到公司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寻找靳盛阳的身影。
可能之前的生活实在无聊,终于有了点刺激神经的情节发生,我开始对此着迷不已。
靳盛阳比我到得更早,我十分刻意地路过他办公室门前,他甚至没抬头看我一眼。
这时候办公区人还不多,我去茶水间煮了杯咖啡,小心地端着,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靳盛阳抬头看我,尽管乍一看他跟平时没什么两样板着一张帅但拒人千里之外的脸,目光也写着他非善类,一切似乎无常,但我还是迅速看出了他的疲倦。
因为淋雨感冒了?
我说:阳哥,我给你煮了杯咖啡。
他扫了一眼我手里的杯子,对我说:不用,你自己喝吧。
他并没有因为我们之间差一点擦枪走火而在今天对我有什么特殊照顾,别说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