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很少哭,我记忆中她就哭过两次。第一次是小学的时候,我隔着老远就瞧见她蹲在自家墙角哭鼻子……”
景灏还是从没见过疏影这副模样。
有些好奇,又有些不怀好意地暗笑。
没想到这凶婆子还有今天,要知道那天如果不是她的话,他也不会在班里出洋相。被一个女生打得手都不敢还,景灏可是被同班同学嘲笑了好久。
他瞧见对方此时红眼睛、掉鼻涕的样子,心中窃喜不已。
暗想一定要凑近些,好好欣赏对方此时的囧样,以报前日之仇。
可当景灏凑近了些,才发现疏影不仅在哭鼻子,还蹲在地上搓洗着衣服。
他简直觉得不可置信。
从小娇生惯养的他哪里见过这幅场面,哪里有让小孩洗衣服的道理。
看着旁边堆得高高的衣服小山,景灏简直要笑出声。
“呵。”
女孩听见前方的一声窃喜。
哽咽地喉咙骤然停顿,她抄起满是泡沫的手在脸蛋上胡乱一抹,表情重新变回了扑克脸。
“是你?”
疏影听出了对方的声音,除了在班上处处和她作对的死对头景灏还有谁。
“想笑就笑吧,”疏影动作没有停顿,手指在冰水中被冻得通红,“尽管笑,笑开心了就赶紧走。”
她冰冷的声音和只有一墙之隔的屋内温煦氛围大相径庭。
景灏也不躲藏了,靠过来用酸不溜唧的话说:“哪知道你平时天不怕地不怕,此时却在家里哭鼻子,真是好笑。”
疏影不理会他,侧了身子就背过去。
景灏显然没这么容易就放过她:“你们家还真是有趣,大人在里面看电视吹暖气,小孩在外面洗衣服受冻。”
“这不是我家。”疏影的回答简短。
景灏撇了撇嘴,此时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对方伸进盆中的水有多冰。此时室外大致只有几度,他穿着羽绒服都冒着寒气。
不过他一点都不为对方担心,毕竟对方可是著名的铁骨铮铮,这点寒气想必也是不在话下。
“喂,你刚才为什么哭。”他好奇对方红鼻子的原因,或许是想抓个把柄。
疏影嘴硬:“我没哭。”
“还没哭?”景灏嘴长得圆圆的,“我这一双堪比包青天的大眼睛可看得清清楚楚的。不会……因为羊癫疯发作,突发癫痫了吧?”
“你才羊癫疯发作。”
疏影一掌拍在盆里,溅起冰冷的水花绽到对方的脸上。
“冰死我了——你!”
把景灏惊得哇哇大叫。缓了好几口气,又死缠着对方。
疏影被缠得实在是耗光了耐心,才叹了口气指着窗户内电视机旁的人影说。
“你有被诬陷过吗?他们诬陷我偷了小妹的洋娃娃。”
诬陷?
景灏听到这里有些明白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被诬陷的滋味的确也是不好受,他虽然年纪不大,但也曾有过相同的经历。
“那你确真不是偷了洋娃娃?”景灏问。
疏影回答:“那是小妹的新年礼物,我偷来干嘛?更何况,我也不稀罕那种东西。”
景灏想了想,对面这女孩也着实不像玩洋娃娃那挂子的人。
“那嫌麻烦的话,直接把你的新年礼物赔给她不就是了。反正你也不稀罕。”
疏影抿了下嘴巴,才沉着头回道:“我没有新年礼物。”
景灏的音量抬高了半分:“你……没有新年礼物?”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观受到了冲击。
在家里,他母亲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新年礼物这种东西,简直是要多少有多少。
居然还有人过个年连礼物都没有的。
景灏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很外表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表面上威风凛凛的,谁都想咬一口。
实际上,就是假威风,内里好欺负得很。
他突然不想欺负对方了,觉得有些没意思。就算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根本没什么值得吹嘘的。
景灏拍了拍裤腿,就准备离开。刚站起身子,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身后的书包上扯过一个小玩意儿。
“喏,这个给你。”
景灏举着一个淡蓝色、材质Jing致的小风车,递到对方面前。
疏影抬起头,有些不解。“这是什么?”
“你不是没有新年礼物吗?”景灏挑起眉毛,“这个送给你。”
“嘁,”疏影白了他一眼,“谁要你这小屁孩玩的东西,不稀罕,快拿走。”
“说谁小屁孩呢?”景灏嘟嘴,“班长可说过,我比你还大两个月呢,平时得让着你。”
瞧见对方还不走,疏影端起水盆就准备往外泼。
景灏一个惊慌不已,将小风车端端正正地放在对方洗好的衣服上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