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就在我跟张復恆关係开始曖昧,好样有那么点交往机会的时候,命运的一场安排,却突然阻扰了我们,让我们有将近五个月的时间,都见不到面。
这个阻扰我们见面的东西,不是张復恆的经纪人,也不是甚么身分阶级的差距,而是2022年的疫情……2022年,台湾第二次爆发的新冠疫情。
台湾的新冠肺炎,在2021年第一次爆发以后,曾经歷经了三级警戒的管控,但是在2021年的下半年,整体又趋平稳,民眾的日常生活也逐渐恢復正常,而这也是我从诊所转职来书店的时间点。
然而,2022年的一月下旬开始,台湾疫情又蠢蠢欲动,而且因为2022年的防疫规定与强度,已经不如2021年的三级警戒时期,所以这一次的爆发速度,大家都预期会来得更急更快。
所以除了政府单位以外,民间团体的种种防疫措施,更是紧急应变而来,各种群聚的活动,包括大型的表演、团体的课程,通通自发或非自发性地取消,或者无限期延后。
这也包括了张復恆的「股票投资讲座」,以及本来预计要开始的「小班制技术课程」。
所以这一次的疫情席捲之下,就让张復恆当初说好的「两个月后再见」,变成了我们「五个月都不见」。
虽然这中间,他有打过好几次电话给我,但是感觉得出,他那边因为疫情的关係,似乎也焦头烂额起来。
虽然台北的实体课程,当时也都大半取消,但是他们的经营团队积极转型,马上把脑筋动到视讯课、线上课这方面,一样可收学费。
虽然这种远距课程,一个人的学费金额,比起实体课程是少得多,但是报名远距课的总人数,反而可以更多,所以获利更是可观,只是转型过程当中,张復恆必须要准备的东西不同,整个讲课的剧本与流程,都等于要重新安排过,而且线上课其实更不能出错,因为所讲的每一字每一句,从此都在网路上有记录。
所以张復恆的压力很大,似乎还比以前更大,电话中他跟我抱怨与倾诉了很多事,但是我也爱莫能助,因为我现在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就只能隔着电话,表达支持期勉之意。
但是后来,张復恆也比较少打电话给我了,我猜想是他忙不过来,自顾不暇,可能连跟我诉苦的时间都没有。
但是我这边的烦恼,也没少过,疫情的影响所及,可是百工百业都受伤害。
所以书店的生意,也自然而然大受影响,本来很热络的各种课程都取消了,那我们就收不到场地费,那些因为参加课程而顺便入店消费的基本盘,也都一霎时失去了。
平常会来逛书店或者买书的那些人,可能都转往网路电商去购买了,平常喜欢来店内喝咖啡的人,不是突然不出现了,就是都改成外带。
但是,就算是有零星的外带客或购书客,我们整体的来客数,还是下降到以前的五分之一左右,几乎可说是惨澹经营。
我其实很担心我的饭碗,因为我怕书店每日的营业额,会不会连我的薪水都付不出来。
但是还好,老闆够挺,没有说要辞退我,只是说以后如果客人不多的时段,工读生都不请了以外,我跟他两个人,也就轮流排班来店里就好;因为这样冷冷清清的营业量,好像不一定需要两个人顾店,他可以多些时间回家陪小孩,我也可以偶尔轮休放假。
那当然我因为减班的关係,薪水也降低了,但是我已经很庆幸,至少我还保有工作,没有直接就失业了;而且我上班的内容,其实就变得很轻松,大多时候我只需要看着窗外发呆,还有偶尔出餐出咖啡,照顾我们店里唯一的顾客。
对,那个唯一的顾客,风雨无阻,全年无休除非我们店休的「忠实顾客」,就是钟梓军。
时常整间书店里,只有他一个人消费,而且因为他的户外课程,也都暂时停课的关係,他无功可练,也只好大多时间都待在室内,坐在那个真正像是包场的沙发区,与在书店里间晃打苍蝇的我,大眼瞪小眼。
好啦更正一下,其实他没有瞪我,他甚至也不常看我,他都很专心地在看着他的书,偶尔用用电脑,有时看着窗外出神,若有所思地喝咖啡。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真的太无聊了,偶尔也想找个生人交流一下,某一天我替他准备好「花椰菜rou酱麵」的午餐,通知他来柜台领取时,他却突然找我讲话。
喔忘记说,这个钟梓军,因为每次来我们书店,都会从开店待到闭店的关係,所以他的午餐也通常是在我们店里吃的,而且他蛮遵守「禁带外食」的规定,几乎都只点用我们店里的食物,然后因为我们店里的食物种类有限,真正比较像正餐的东西,只有一个很简便的「花椰菜rou酱麵」而已,所以钟梓军每次要吃午餐,都一定会点这道花椰菜rou酱麵。
日復一日、毫无新意的料理,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吃的这么开心、这么习惯,难道都不会腻?
那一天,他来我柜檯前领取这道「万年不变的花椰菜rou酱麵」时,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