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潺潺,鸟鸣于涧,头顶星光黯淡,远山月亦朔半。
辛夷攥着衣角,嘴唇泛血,那阵蚀骨的快感过去,身下被探索过的地方始觉火辣辣的疼,腿间黏腻,也十分难受。
她淋了雨,刚才又出了一身汗,现在觉得身上发冷,思前想后地拖了一阵,终究怕再生病,弄得林宅上下都麻烦,于是提着气爬起来找衣裳穿。
林原森折磨她,已不再是单纯的rou体折磨,他困住她却也护着她,给她庇佑,对她温柔小意,男女情爱之事也并不如初端的屈辱痛苦,她能得到欢愉就不代表,她能原谅他。
她现在拥有的安稳,都是秋东青燕儿那些人的命换来的。
拉上帘子,进到内室去清洁身子,林原森从未做过避孕措施,每次都进到里面,为了防止怀孕,她不仅洗得很深,还常吃寒性食物,做伤体之事。
这些林原森都知道,也并未表态,该做的一件不漏。
忍着疼痛从内室出来,正好看见林原森背对着她更衣,光秃秃的脊背筋rou虬结,甚是雄伟,可并不美观,两侧肩胛后腰净是乌紫暗红的伤痕。
霎了霎发酸的眼眶,辛夷走近,静静地侯在旁边。
“饿了吗,你先去吃点东西,再帮我……做些好酒好菜,端到金缘阁,晚间有要客来访。”
待辛夷步调闲散的走离床榻,他的一双眼眸里,才射出隐含怒气的刀剑一般的目光,巡视一圈屋子,哪里都有她的气息,可留不住抓不着,慢慢的,跟晚风一并飘然去。
苏州湖石假山当推第一,院中芭蕉萝薜,花木错落,掩映有致,清幽中一片开阔。
入了阁间,迎面便是整整一墙的书,架子高过人顶,上头纵横堆了书籍,满满一墙,书架是上好的乌金檀木,书墨木香并柔,使人心悦神愉。
上了楼,玉白雕花屏风左侧还是书架,对面一对楠木多宝格,靠墙有张嵌螺钿黄花梨炕桌,上头摆了个豇豆红瓶,口子里插了枝无花无叶的梅枝,并一粉彩茶叶罐,边上是只仿古绿铜的双耳香炉,再过去,一榻,一棋枰,一把古色斑斓的合鞘短剑,一只存名器的格,上头斜插着失了主物的两根红绳,此外,干干净净,不似会客密阁,倒还像是个书房。
辛夷和吉安将餐食摆上塌,不一会儿林原森便穿着长衫领进两人,正是井上淳和一面生军官。
林原森留下辛夷,让她候在屏风外间,熟络地招呼两人用菜,毫无避讳地高声阔谈,关于如何弃明投暗,暗渡成仓走为上策。
“……金诚珍还未死……不止她的手下,还有家人……我已经是臭名昭着的叛徒汉jian,有何脸面放不下……只要金诚珍受不住胁迫说出日军的计划,共匪那边如何定夺……”
“根据我的猜测,他们想用金诚珍换回整座丹庆市,一千八百口人命,我抓了她的贴身侍女和……国名党里有投靠的她的人……现在三方各有掣肘,就看谁愿意牺牲了……”
“……我现在抓着国共两党……各机密任务的重要人质……事成以后,希望井上主任和角川司令能保我平安离沪……”
井上淳饮尽锤纹琉璃杯里的梅酿,视线总忍不住往屏风后那道清瘦身影瞄。
林原森笑着问她:“淳小姐可是对饭菜不满?”
“没有,林副市长的未婚妻……”井上淳把玩着手里的小酒杯,“前些日子金司令想办法传了道密令回来,信里特别提及过辛小姐,说是担忧因她连累……”
林原森身子微微后仰,挡住她的视线:“当日我听巧巧提过,说与金司令一见如故,在洗手间相谈甚欢,只是怎么也没想到,那名震上海滩的胭脂骷髅就是及第当铺的秋掌柜,她被打晕在地,扔进了后花园的枯井里,我当时急着追金司令,以至于忘记寻她,说来惭愧……”
“……巧巧她受了伤,也开始害怕他人的亲近,包括我,没办法,为了更好的照顾她,便一直放她在此处修养……”
窗外飞来只手掌半大的灰蛾,落叶般缓缓舞近顶上垂着的电灯,翅膀扑闪着被白炽灯印在众人脸上,各有各色,Yin影诡谲。
月瘦如眉,星光缭乱,辛夷望着头顶深蓝的夜空,止不住的战栗。
记得自己来时,窗前那片刚移栽的野石兰还在拔节抽叶,今日回来,半圃的兰,已是绽出了花,白的,粉的,兰香郁郁,被风拂动了一角,宛若微波漾动。
但天地苍茫,四野辽阔,人却置身荒野之中,渺小宛若指间漏沙,随风而靡。
那个面生的男人终于开口了,声音宛若敲冰戛玉,落地有声,彻底敲碎辛夷的幻想。
“金司令的意思,你怎么装作不明白呢,待她回来,因着身份敏感,再怎么担心辛小姐也不可能亲自来苏州探望吧,所以……林副市长,你是聪明人。”
赤裸裸的恫吓威胁,林原森心跳漏了一拍,借着仰头饮酒的空隙,脑中飞快比对过各般策略。
梅酿入口清爽香醇,甜中带甘,井上淳饮得腮若春樱眼如水,她按下林原森的手,俯身挺近,修身柔软的旗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