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年将近,有人喜悦,有人哀愁,少廷心想大家都希望能开开心心过个好年,可有时天不从人愿,年节反而变成压迫人恐怖的存在,使悲伤被放大,逼迫人紧贴伤口直视里层实质的溃烂腐朽。有些什么已然变质,至少子彻的心不再完整。想到此,少廷的心隐隐作痛。
整修过后再度营业的咖啡店随着年节更加的忙碌,少廷为客人送上饮料的同时,眼神不经意往角落8号桌看,听店长说周末都没看见子彻出现了,虽然少廷天天还能在家里见到子彻,但两人几乎说不到什么话。农历年前出版社工作繁忙,子彻常常忙到深夜才回家,和少廷说不到两三句家常话就回到2楼房间去,他那死寂的目光看得令人心慌,想不到方法的少廷曾试着联络达新,对方的手机却总是转接到语音信箱,传简讯也不见回覆。少廷很烦恼,深怕有一天子彻会倒下,被心中暗藏的幽暗给完全吞噬。
这些天温度骤降,许久没这么冷过的城市,终于蒙上一层灰濛濛专属冬日才有的色彩。变冷后,客人停留在咖啡店的时间也随之拉长,不少人一待就是一个下午。就在少廷收拾桌子的时候,一位身穿深绿色西装外套、年约四十岁左右文质彬彬的中年绅士走进店里,没有任何犹豫,绅士笔直的往角落8号桌走过去坐下,少廷愣了一下,一时不习惯出现的不是子彻,却见店长直接往绅士那里过去,这时一名刚收拾完杯子端着端盘的同事朝他的方向走过来,见他望着角落的方向,便停在他身边说:「那位先生好像是传说中的老闆。」少廷听了不禁好奇的多看几眼。
回家的时候,子彻还没回来,踏进空荡荡的屋内少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惊觉到不该如此丧志的他又用力摇了摇头,希望能屏除一切杂念。
来到厨房,少廷试着哼些轻快的曲子,也不知是真有听过还是随口乱哼的,他随着旋律试图让自己振作,拿出碗盘一一装好从夜市买回来的晚餐菜肴。
手机传来收到讯息的声响,原本视线固着于萤幕的子彻往手机一看,显示为达新传的,他猜想该不是达新打算回来所以预先发个简讯通知,拿起来一看,简讯内容竟是:「少廷很担心你。」短短一句,没有下文,却令子彻不由得停下所有动作,陷入了沉思。
年节前的办公室最是热闹,大家都杀红了眼赶在最后期限完成所有艰巨的不可能的任务,原本处于百分之一千专心集中投入的子彻,却有种忽然被从头顶倒下一桶凉水瞬间降温愕然的感触。坐在办公桌前的他,放弃似的往椅背一靠,力道使得椅子发出短促的吱嘎声,他闭上眼帘以食指姆指揉捏眉心,疲惫不设防的攻陷他的身,他的心,他的灵魂。
天人交战过后,离开出版社时间刚过八点,步出大楼,子彻特意站在人行道背着车水马龙的大马路仰望在夜色中光耀灿烂的高楼;于黑夜里,大楼化身为镶鑽的太空梭,多点白日梦的力量,似乎就能载着眾人离开地球寻找新净土。看着那些一格一格的光源,子彻明白,里面都是些辛苦工作的人,大家辛苦的挑灯夜战竟也对城市贡献出了意外的美丽夜色。夜里的城市,许多的故事仍持续进行着。
想起少廷买好晚餐在家里等待,子彻加快步伐,走进捷运站。
回到家时8点半刚过,打开红色铁门,如预期的,内屋的灯亮着,子彻心头升起一股安心感,快步上前进屋,他说:「我回来了。」里头立刻传来欣喜的呼应:「子彻哥,我有买那间很好吃的牛rou麵,快来吃吧。」少廷双手心轻轻捧着碗公,瞇起柔和的双眼细细嗅闻牛rou麵的香味,然后一脸满足笑看子彻。
子彻边松开领带,边望向柔暖灯光下坐在餐桌边微笑着等待他的少廷,觉得他样子有些傻气,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
等到子彻过来在对面坐下,少廷便迫不及待夹起筷子唏哩呼嚕的吃起牛rou麵,子彻轻轻笑了一声,也同他一起豪迈的大声吃麵。
饭后,少廷提起电视上说今晚有流星雨,于是两人一起来到靠近前院的窗户边抬头仰望夜空。
「只看得见月亮。」少廷说,语气带着笑意没有失落。
「没关係,再等等。」子彻说着,已经把两张塑胶圆形椅子挪动过来,又展开小圆桌,把客厅桌上刚泡的热茶移过来,少廷接过先帮他倒一杯,自己才又倒上一杯喝,热气蒸得他眼睛微微瞇起。
喝了几口后,少廷收敛起笑意,只留下嘴角和眼神温和的馀韵,有点迟疑但是充满关心的说:「子彻哥,你还好吗?」
不尖锐强硬,却直接打进心底,子彻一笑,原本望向窗外的脸庞侧过来看着少廷,柔和纯白的月光与屋内的日光灯互相交错落在子彻冷硬英俊的面容上,没有被揭穿心事的困窘,只是有些感伤,有点感慨,更多的是温暖与无奈。自从之前无意间知道了少廷对自己的情意,每当他显露出关心,子彻就会怕无法很好的回应他,说不上压力,就只是比之前多想了一些。
「没事。」子彻明白此二字实话偽装参半,某些部分已放下,某些残渣依旧留在心底深层,早已过了年少轻狂年纪的他,也不可能作出什么令人Cao心的事情来,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