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夜来香被他堵了一句,顿时无言以对,毕竟是只认钱的雇佣兵,她也不敢太过无礼放肆,万一真的惹毛了对方,恐怕自己在这种黑市里死的不明不白都不会被人察觉。
真罗首领不经意的笑了笑,这般大放厥词的话对他而言根本毫无说服力,毕竟自己派出去的那五人至今杳无音讯,想来多半是已经遇难,若是对方能如此轻易的杀死自己的部下,他是不相信眼前这个手无寸铁的女人真心有办法自行对付,但他也不在意这些,假惺惺的提醒之后立即拱手作揖,摆出一副客客气气的样子退了出去。
曹雁憋了一口气,顿时感觉头疼的要炸开,本能的想给自己倒杯水缓口气的时候,这才发现那只紫砂壶已经被砸了个粉碎,然而看着那满地的残渣子,曹雁的肩膀微微颤抖,不知是回忆起了怎样恐怖的过往,姣好的容颜一瞬苍白如死,她捂着胸口深呼吸,眼见着这口气提不上来人就要窒息昏厥之时,大堂里急冲冲的跑进来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提着一柄并不合适的长剑一瞬就跑到了她身前,急道:“娘!娘您别生气,快坐下歇一歇,娘……”
“你怎么回来了?”曹雁瞥见儿子的脸,非但没有露出一个母亲应有的喜悦,反而是眉峰一横,脸色已然极差,怒斥一声甩开孩子的手,低声骂道,“这才什么时辰你就回来了?我花了那么多钱请人教你习武练剑,你难道是逃课?从前在军机八殿你就不好好学习,现在落到这种三教九流之所怎么还这么不争气?难道你也想像你爹一样窝囊一辈子,最后还要被人当成靶子活活杀死?”
“不是,不是的!”听到母亲这样严厉的呵斥,孩子挺直腰背委屈的低下了头,小声回道,“师父今天还夸我进步很快,之所以提前回来是因为今天是您的生辰,麟儿想早些回来陪您。”
他一只手紧紧握着长剑,另一手不知所措的绞着衣袖,曹雁愣了一下,自从丈夫高书茫去世,她预感到高家广厦将倾不日就会被新帝铲除,就连夫君的后事都直接扔给了别人,她带着年仅九岁的儿子连夜从帝都逃走,虽然娘家人早就在九年前就被风魔灭了族,但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她还是找到了路子偷偷进入了山市中,她一贯是个争强好胜之人,家族被灭,丈夫惨死,要她怎么能咽下这口气在黑市苟且偷生?
她一边凭借天赋在山市里做起小生意,一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抓住能利用的一切,没多久她就发现一种在暗中流行起来的毒品极为暴利,终于凭借自己玲珑八面的人脉第一时间赚到了这第一桶金,山市楼主大喜之下将这座中心高楼的一层让给了她做生意,她代号“夜来香”,短短几个月就成了这里最为炽手可热的女毒枭。
然而在攒到这笔不菲的巨款之后,她心中的恨也在日益增长,她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选择拿着钱出海逃离这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沉入大海的孤岛,而是请到了纵横流岛的雇佣兵真罗族,她要将这种一旦沾染就无法戒断的毒品扩散到帝都城,让那些虚情假意的狗东西也尝一尝家破人亡的滋味。
可惜……天不如人愿,她费尽心机获得的那三百斤温柔乡,还没来得及运入帝都天域城,就被人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想到这里,曹雁心中的气再度涌起,她捂着喉咙想咳又咳出不来,就像有一口化不开的浓痰堵在胸肺之间,高麟虽然年纪小,但这不到一年的家中惊变也让他成熟了不少,眼见着母亲难受的脸色泛起青白,他连忙小跑到柜台处重新端了一杯凉茶递过来,曹雁看着懂事的幼子,又是疼惜又是不甘,强忍着那股悲痛依然板着脸训道:“麟儿,娘不需要过什么生辰,你只要记得好好练剑,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任人宰割,眼下时间尚早,你去院中再去练一会剑,不必陪着娘。”
“是,麟儿这就去。”九岁的孩子不敢忤逆娘亲的话,认真的鞠躬行礼,果真是提着剑从后门离开。
他走之后,曹雁一声重咳,喉间的淤血终于冲出口腔,她整个身体因长时间的疲惫和愤慨而微微颤栗,止不住的血丝从紧捂的嘴中源源不断的涌出。
萧千夜无声无息的在窗边看着这一幕,纵然已经从暮云口中知道毒枭“夜来香”就是曹家的小女儿、高书茫的夫人曹雁,但真心亲眼所见这一幕心底仍是复杂的不知作何感想,禁军和军阁素来不和,但是作为驻都部队的队长,高书茫是个严谨又认真的人,或许就像当时高成川毫不留情的评价“忠心有余,能力不足”的那样,他的武艺实属普通,连和自己的几个副将过招都屡次败下阵来,但脾气倒是乐呵呵的,一来二去,就算两军高层面和心不和,自己其实也不讨厌他。
但就是那样的一个老好人,在政变当晚,被自己的亲叔叔当成挡箭牌,死在了他的手上。
萧千夜用力咬住唇,那样的震怒直到现在也还是让他心底掀起巨浪,久久的凝视着大堂内默默拭泪的女人,那是帝仲第一次在飞垣露出本尊,不是为了什么震撼天下的大事,就只是因为一个禁军队长之死。
片刻过后,大堂里钻进一个矮小的身影,曹雁在这一瞬就恢复了平静,若无其事的看着点头哈腰站在自己面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