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壁
越坠落,意识越模糊,他虽是一直看着云潇,却感觉她的声音在慢慢飘远,到最后完全听不清楚。
这是从三百年的间隙中一朝回归,疲惫和陌生都还没能散去,立即又被上天界凶悍的一战所伤,现在他的身体和Jing神都在崩溃的边缘,萧千夜恍若失神,眼睛一睁一闭之间,豁然察觉明朗的蓝天换了一种暗沉的土黄色,耳边的风更加锐利,掠过脸颊甚至隐隐作疼,正当他疑惑不解之际,云潇在空中强行拽着他翻身,后背的火焰羽翼般展开,又在他定睛的一瞬间消失,两人已经莫名跌入无边的戈壁滩中。
“疼疼疼……”云潇是后背着地,虽然有火焰缓冲了撞击的力道,但身上被他压着还是一阵钻心的疼,萧千夜连忙撑着手坐起来,准备扶她一把的时候自己眼前一片花白,戈壁的风是熟悉的,吹起他心底深处某种惨烈的记忆,让他顿时脸颊苍白冷汗不断,云潇慌忙凑过来,他双瞳的色泽在像灯一样明明灭灭,眼睑下方罕见的冰火纹理也越来越清晰,一瞬间意识到这应该是另外一个人,云潇大气也不敢出,只能紧握着他的手默默相陪。
隔了好一会,他慢慢恢复平静,再将目光幽幽转向云潇的时候,只是轻轻一笑。
“是你……”云潇一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帝仲点点头,神色有些许的恍惚,方才掉入隔壁的一刹那,过往的一切让他涣散的意识顿时清醒,但神裂之术已经无法继续维持,他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暂且夺下这具身体的控制权,因为眼前这片忽然出现的戈壁,正是当年他死去的地方。
还是那样一望无垠的黑戈壁,好像这里的时间也会停滞一般,一切看起来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果然是一座有灵性的流岛,这是察觉到身负凶兽血统的萧千夜濒临绝境,所以才会莫名出现在他身边,再次为他打开吧?
帝仲揉了揉僵硬的肩膀,直到他重新夺下萧千夜的身体,他才惊讶的发现这个家伙身上的创伤是何等的严重,想来是在永夜殿独自对抗禺疆和琅江就已经非常吃力了,又强行在黄昏之海插手他和煌焰的恩怨,之后又被狂暴的凶兽围攻,这样一波三折的险情,也亏得他还能活着离开上天界。
难怪这座流岛会误以为他要死了,这要不是有古代种强悍的身体素质撑着,真的是要死一万次了。
想起这些,帝仲的心中有点过意不去,他本想用自身神力帮着愈合身上的创伤,一抬手就发现手臂毫无力道,连凝聚神力这样简单的事情都格外困难。
他看了看掉在手边的古尘,伸手过去提了一下,暗暗吃惊——好沉,至少以他目前的伤势是根本无法握紧古尘,这个家伙,竟然能在坠落的过程中不让古尘脱手?!
“哎……辛苦你了呀。”帝仲感慨着叹了一声,下意识的按住眉心感觉了一下他的情况,他是连跟自己闹脾气的劲都没有了,在Jing神松懈下来的一瞬间昏沉沉的睡去,帝仲摇摇头,这才对旁边憋着一口气不敢吭声的云潇招了招手,淡淡说道:“扶我起来。”
云潇机械的点头,也不敢回话,老老实实的搀着他站起来,这具身体像散架的木偶,几乎整个人都依靠在她身上才能勉强站稳,虽然是她最熟悉的人,却让此刻的云潇心怦怦直跳,根本不敢侧头去看他的脸,帝仲只觉得有些好笑,转头向云潇看去,只见她一脸尴尬还在强行镇定,索性也不揭穿,指了指地上的古尘:“把古尘也带上,你提的动吗?不行就拖着走,反正也坏不了。”
云潇还是不敢说话,古尘正好掉在她脚边,她轻轻一勾用手抓住,果然是又沉又重完全拎不动,帝仲咯咯笑起来,目光带着无限期待望向前方,低声说道:“往前面走,绕过那边的戈壁山,在山的后面应该有……”
他的话截然而至,胸口传出剧烈的撕痛,身体和Jing神都在痛,让他不得不用力闭眼,深深喘了一口气。
云潇看着他豁然变色的脸颊,一边搀扶着他慢慢走过去,一边还是没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山的那边有什么?”
他转过头来,看着云潇,见她微红的脸颊,叹了口气:“如果没有被风化的话,那边应该会有很多很多凶兽的残骸,其中有一具,看着像是饕餮的,在那具遗骸的旁边……就是我曾经死去的地方。”
话音未落,云潇已经停下脚步,帝仲见她怔在原地出神,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云潇呐呐说不出话来,赶紧低下头,胸口一阵钻心的疼,即使紧咬着牙关,眼眶里还是慢慢布满了泪滴。
他死了,明明自己一开始就知道他已经死了,却还是会在听他亲口说出来的同时难受的无以为复。
帝仲惊诧的看着她剧烈的反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许久才僵硬的安慰道:“别难过了,我这不是又活过来了吗?还是你救的我。”
“你也没有真的活过来。”云潇小声的纠正他的说辞,忽然抬手按住自己的心脏,自言自语的说道,“火种真的可以让你复生吗?我是不是也有那种东西,我可以给你……”
“云潇。”帝仲低声打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