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月走过去,只见这棵罗汉树被莫先生修得层层叠叠,好似乌云重重,气势非凡。
“先生的园艺之术越来越Jing妙了,很快我就要自叹不如了。”
莫先生哈哈大笑道:“这叫青出于蓝,更胜于蓝。
你估算一下,这株树要是拿去卖,得要多少钱?”
这话把宓月给惊了下,“先生缺钱?
缺钱了与我说一声便是。”
让向来高雅的莫先生都提到了钱,这日子得穷成什么样子了?
这是她的过失,没想到莫先生会有缺钱花的情况。
“不是老夫缺钱。”
莫先生点了下宓月,又朝前殿指了指,“是你和阿溍缺钱。
老夫知道,豫国的摊子大着呢,你们都在想着赚钱的事。”
宓月连忙说:“钱的事有我与阿溍想办法便是,哪用得着先生?
先生是知道的,阿溍有不少家底。”
“若是养一个家,阿溍那些家底十几代都吃不完,但养一个国家,难了。”
莫先生考虑到更多,将来萧溍要养的,必是不止一个王国。
宓月笑道:“先生想多了,钱财的事自有我与阿溍想办法,钱财多了,就给豫民多一些实惠,钱财少了,就少一些实惠。
钱多钱少,这日子都一样过。”
日子省点是这样过,宽绰一些亦是一样过,经历了诸多前尘往事,她与萧溍已经看开了。
一切量力而行,亦是努力而往。
在乎的,不仅仅是在结果,还有过程。
莫先生放下手中的剪刀,回过头,“你与阿溍最近在忙碌的事,老夫都在看眼里了,显然你们很急,时间不多了。”
“先生看出来了?”
“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先生怎么会这样问?”
莫先生负着手,望着面前Jing修后的古松,“皇帝突然封阿溍为亲王,又赐了藩地,此事太过出乎意料,完全不像皇帝平日的性格。”
因诸侯国的强大,严重威胁到皇朝的地位,萧家的皇帝早就视各诸侯国为心患。
先帝那么多儿子,除了最为疼爱的一个封了藩地外,没有第二个儿子能得藩地。
这一任皇帝更是不乐意让儿子就藩,分了皇朝的国土。
楚国平白上交了一个王国,恰好又赐给了萧溍,看上去巧合,但莫先生在皇城呆了那么多年,看惯了各种Yin谋诡计,早敏锐地察觉到一切过于巧合了。
然后萧溍半点不争,毫不留恋离开,更让莫先生确定到其中必有隐情。
再后来,皇朝那边突然传出皇帝病倒——巧合太多了,就不是偶然了。
到了豫国更是,萧溍与宓月表现得太过迫不及待,匆忙建立王廷,如今又紧锣密鼓地准备征兵之事,每一样都透着异常。
“你们瞒了老夫不少事。”
莫先生说道。
宓月笑了下说,“世事多烦扰,先生喜欢清静,我与阿溍自会给先生养老。
外头的事,我们会办好的。”
莫先生好笑地虚点了点宓月,“你们啊,敢情把老夫当孩子看待了。”
宓月俏皮说道:“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老人不就是跟个孩子一样吗?”
莫先生不喜欢参与朝政之事,习惯了江湖人的洒脱,萧溍尊重这位师尊,问及他不愿意入王廷,便让他安心在豫国养老,安享晚年。
莫先生多少猜到了萧溍的想法,出神了一会儿,对宓月说道:“我前半生在江湖,随心所欲,虽说自由自在,无牵无挂,但也白活到了这个年纪,一生碌碌无为,学得一身好本事,最后也万事皆空。
我既与阿溍有缘,师徒一场,今日种种,想必是上苍的安排,一切皆为命数。”
宓月极少听莫先生说信命之类的话,话语中竟透着些苍凉,一时间,不由怔住了。
“也许,上苍在提醒老夫,得换一种人生。”
莫先生骤地一笑,方才的苍凉烟消云散,仿佛是幻觉一般消失无踪。
“也好!也好!人这一生,总是一个调太过无趣了,既然已厌了自由自在,往后这下半生,我便投入这滚滚红尘之中,过一把名利的瘾。”
宓月听着越来越糊涂,“听先生的意思,似乎有未了之了愿,不知是何事,说出来,兴许我与阿溍能帮上忙。”
莫先生似乎不愿多谈,笑道:“都是年轻时候的事,不提也罢。
咱们还是说说现下的事,月丫头是否还记得,在楚王城的五味酒楼大修后开业,你为了招揽生意,在酒楼处摆了许多盆栽,造型独特优美?”
“当然记得,先生喜欢玩园艺,也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正是如此,老夫发现,五味酒楼里摆的盆栽园艺也随着五味菜式走俏到了豫国,这不,此地的几株古松树就是例子。”
忠国公当时何等权势滔天,竟对楚国盆栽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