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月夹了一块猪rou尝了一口,膻味很重,用的应该是未骟过的公猪rou。
至于猪rou为何不嫩也不滑,一则这猪养得不肥,太过干瘦。
二则,猪rou炒之前得腌制一下,得加些水淀粉或者蛋清,炒的时候火候也要够才行。
萧溍亦是尝了一口便放下筷子,倒是庄子墨极少吃豫王府的饭菜,竟觉得味道不错,除了膻味有些重外,调料这些都比皇城的馆子做得好。
第二道菜上来了,清蒸黄骨鱼。
宓月见这鱼放了姜丝,出锅的时候加了葱花,腥味是能消掉的。
用筷子夹了一块rou,鲜嫩可口,更难得的是,她吃出来了,这鱼出锅后,用烧热的热油浇过。
用热油浇过的清蒸鱼,能把最后的鱼腥消除,就是放凉了也不会腥,口感还会更加的鲜嫩润滑。
“你这道鱼做得地道。”
宓月赞道。
清蒸鱼用热油浇这个小技巧,是很多模仿菜里没有做到的,这家饭馆竟然发现了这个奥秘,可见掌柜的确是个爱吃又会吃的人。
掌柜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真诚,“不瞒公子,本馆仿得最像的,就是这一道清蒸黄骨鱼,这一道也是本馆的招牌菜,许多客人都是奔着它来的。”
黄骨鱼刺少,味道又做得正宗,宓月担心小宓熙吃不习惯其他菜,与掌柜说道:“给旁边一桌也上一道清蒸黄骨鱼。”
掌柜笑道:“小的果然没看错人,公子就是心善之人,对奴仆尚能如此仁厚,可见品性高洁。”
“掌柜过奖了。”
宓月放下筷子,突然问道:“以前荆王在的时候,你们的日子过得很好吧?”
“这话要怎么说呢。”
掌柜想了下,说道:“得要看公子指的是什么人。”
萧溍先问道:“百姓过得怎么样?”
宓月加了一句,“譬如像掌柜这样的人。”
“要说百姓,那日子就苦了。”
掌柜感叹道:“荆王穷兵黩武,想要强大荆国,吞并几个小国,就得要兵,也要钱与粮。
官爷可想而知,这兵从何处来?
还不是从底下的百姓中强征壮丁而来的。
据闻有一条村子,因连年征兵,成了寡妇村,村子里都是女人,就连老人,也都是老太婆,因为老头子年轻时候就被征走,战死沙场了。
因为成年男人都死光了,生恐孩子长大后也被强征了去,不得己之下,生的男童也称是女童,当作女娃来养。”
掌柜又指了下自己,说:“小的是生意人,开了一间小饭馆,入了商籍。
荆王为了征到更多的钱粮,定的律法是商人可以免征兵役,但每年要交的税重哪,每年赚的银子交了税银后,基本就只剩一点可怜的填肚子的饭钱。”
“不过——”掌柜又感叹道:“以前觉得日子艰难,日日辛苦不知为何而忙碌,但怎么着只要奉公守法,是能够活下去,生命无忧的。
如今,难!难啊!前头街上,有一个卖酒的掌柜,就因为卖酒给忠国公府的一个小管事时,酒里不知何时掉了一只小虫子进去,脑袋当场就被小管事给砍了。
这只是得罪个小管事,若是得罪了真正的贵人,被灭门是常见的事。”
庄子墨吃了一惊,“残暴之下,他们就不怕百姓逃离晋阳城,再无人给他们卖力吗?”
没有了百姓,就没有了种田的人,也没有了养蚕的人,贵族的衣食住行,谁来侍候?
整一个空城,就是有再大的权势,又威风给谁看?
“客官,您且想一想,逃了晋阳城又能去哪?
据闻那些落入其他诸侯的城池,里面的百姓日子更加凄惨,整座城的百姓都被打成奴隶了。
不过,楚国收去的那几个城府据说日子不错,周边有不少百姓逃过去,只是那些地方贫瘠,不宜耕种,楚国又守得严,进不去。
进去了,没地种,也得活活饿死。”
菜上齐后,掌柜的识趣告退下去了。
宓月与萧溍已没有了胃口,除了菜不好吃外,也有听了这些沉重的形势有关。
虽然越乱越利用于他整治,但亲眼看到百姓过得艰辛,难免心有触动。
这只是他们看到冰山一角,这在片大陆上,还有更多的战火与灾难在发生……庄子墨从行囊中拿了些干粮出来,“多少得吃一些,吃不下这饭菜,就是吃点饼干。”
庄子墨拿出来的是核桃酥,这是宓月特地琢磨出来的干粮饼干,放入核桃粉豆粉面粉等物,再加入大量的糖。
既解饥,又有糖来补充身体需要的能量。
重要的是用来做赶路的干粮不容易坏,体积小,能够轻松带在身上。
宓月摇了摇头,说:“我就着清蒸鱼,吃一碗饭就行。”
萧溍让庄子墨把饼干收回去,以前行兵打仗时,他吃过更难吃的东西,收拾好心情,就连吃了三碗饭,把体力补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