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拿起茶盅想要喝上一口,就见楚元辰在路过安平侯身边时,向他深深地看了一眼。
皇帝微微一怔。
总感觉楚元辰的目光有些意味深长。
安平侯被他看得打了一个激灵,而紧接着,楚元辰就出了御书房。
皇帝忍不住狐疑着问道:“薛爱卿和镇北王很熟?”
“王爷前几日刚来过臣的府上探望太夫人。”安平侯生怕皇帝忘记,又连忙补充道,“臣府上的太夫人便是臣的外祖母。”
皇帝点了点头,楚元辰去过安平侯府的事,萧朔早已经告诉他了。
这诺大京城如今全在东厂的掌控中,所有的事都瞒不过他。
只是……
皇帝思yin了片刻,问道:“太夫人身子如何?”
安平侯惊了一下,连忙道:“太夫人一切安好,太医刚来瞧过,也就是一些老毛病,无碍的。”
“那就好。烦劳爱卿好生照顾着。”皇帝转了转玉扳指,又说道:“朕想过了,就定在十日后,众爱卿与朕一同去祭拜薛重之。”
已经十二月中旬,再晚就该封笔封印,准备过年了,还是在年前去了,也能了了一桩麻烦。
“众位爱卿认为如何?”
皇帝都这么说了,自然没有人反对,而且祭拜薛重之也不是什么坏事。
大太监宋远更是在一旁凑趣着道:“皇上对薛王爷也真是君恩深重。”
皇帝深以为然。
宋远低眉顺目地给皇帝斟满了茶水,说道:“奴婢听闻京城里的文人学子,前些日子做了不少文章,哎,这些学子们行事也太过偏颇了。”
这事皇帝也是知道的。
自打自己替先帝下了罪己诏后,那些个文人学子就吃饱了饭没事干,含沙射影地写了好些文章,字字句句,简直看不下去。皇帝本来是想让锦衣卫去把那些胆大包大的人都给拿下的,还是萧朔劝了他,说是堵不如疏。尤其这事才刚出,若大张旗鼓的去拿人,反而会落了口舌,给镇北王府可趁之机,皇帝想想也是,才勉强忍了下来。
现在一想到这件事,他依然满脸的不痛快。
宋远察颜观色着说道:“这些学子们只看到皇上您为先帝下了罪己诏,却不知先帝把薛王爷视为知己。若是他们知道误会了先帝,必是会后悔不已的。”
皇帝频频点头。
这些个文人书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就敢在那里妄议朝政,指手划脚,简直该死!
对了。
“堵不如疏……”皇帝喃喃自语,忽然意识到萧朔这句话的真正意思,他心念一动,说道:“郑爱卿,祭拜那日也叫些学子们一同过去。就说,就说……”他思考了一下,找了个理由,“就说是给薛重之写墓志铭,朕想为他出书立传,你和孙爱卿辛苦一下,多挑挑,挑一些合适的。”
他在“合适”两个字上落了重音,众臣都是心领神会,皇上是想挑前些天文章写得最多的,以及在文人学子中间略有威望的人。
皇帝心思几乎是摆在了脸上,他是想让这些人看看皇家对薛重之是有多么的情深义重,到时候,他们也该写上几篇文章来歌颂先帝,赞颂自己,总能弥补了当日之过。
皇帝越想越认为这样可行,郑益赶紧躬身应命。
当天就以朝廷的名义发了公告,除了京城里头那几个颇富盛名的举子外,但凡有意向的都能去国子监报名,并由国子监挑选。
对于学子们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极佳机会。
正所谓“货于帝王家”,明年就是春闱,他们大多都是提前到京城,准备春闱的。
若是凭自己的文采能在皇帝面露露脸,对前程也是大有好处。
一时间,去国子监的人趋之若鹜。
昔归去百草堂结款回来的时候,就跟盛兮颜玩笑着说了,又道:“……奴婢在华上街的时候,听说有很多举子都去报名了。”
盛兮颜饶有兴致地问道:“可曾听说,皇上把祭拜的日子定在了哪天?”
昔归笑道:“十二月二十三。那些学子们都生怕来不及呢。”
还有十天。
盛兮颜微微垂眸,思忖片刻后,话锋一转,问道:“施药施得怎么样了?”
“古大夫说您的方子简直太妙,除了那些病得实在太重的,一般吃下三剂就会有效,还有些轻的,吃了一剂就好。”
盛兮颜嘴角勾了起来。
昔归说道:“古大夫为了谢您赠的方子,决定在京城里义诊,奴婢去的时候,百草堂里满满的都是人。”
盛兮颜微讶,随即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欢喜,抚掌道:“这样也好。”
这样肯定会有更多的人得救的。
“昔归,你去让人替我准备马车,”盛兮颜说道,“再问问马嬷嬷和徐嬷嬷,她们谁愿意和我一同出去。”
昔归立刻去办了。
这两位嬷嬷就是太后赐下的,她们俩在采岑院里,每天都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