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再怎么说他都死了很多年了。
从沙克达的视角能看到薇薇的手机屏幕,物业在微信群里通知说别墅区有一处路灯故障,已经在边上立了告示牌。近期会请人来维修,请各位业主多加小心,注意远离该路灯。
薇薇从床头的药盒里掰了一片止痛药,看着手心里白色的药片叹气:“要不是为了长青,我早死了,何苦捱日子,治这治不好的病,年年复发。爸爸也不在了,要不是念着长青,我大概会更堕落,去吸毒什么的吧。”
沙克达浑然不觉自己炸了毛,他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把田龙仁碎尸万段。但落实到实际行动上,他只是用头蹭了蹭薇薇的胳膊。
她满怀感激地轻拍他的脑袋:“谢谢你,小乖,没有你的话我会很无聊的。”
薇薇有时觉得自己在自言自语,有时又觉得小乖好像听懂了她的话,不过这怎么可能呢,猫是无法理解她的苦衷的。不过没关系,他光是陪着她她心情就会好多了。
她和他讲起桌子上的两个骨灰盒,那都是她生命里重要的人。爸爸是因为劳累过度去世,薇薇很后悔自己没有多关心他,自打她流产后就自顾不暇,没有精力去在意自己身边的人。那美是叁年前被一个叫阿龙的男人捅死的,阿龙有过前科,好像是个混黑道的,目前还在潜逃。那美是孤儿,养母早已去世,和她没有血缘的姐姐多年前也远嫁异国,于是薇薇领走了那美的骨灰盒,带回家给自己作伴。
为什么不把我的骨灰盒也带回来放在家里。沙克达用牙咬着被子,郁闷地想。
“我和伊叔叔约定过,如果我死了,他会替我抚养长青至成年。不过我不好意思太麻烦他,也怕我死了长青彻底成了孤儿。”
沙克达的心被她的言语凌迟,想必是投胎成了猫,心脏也变小了的缘故,所以饱经沧桑的他才会连几句轻飘飘的话语都无法承受。
他停下对被子的攻击行为,伸出舌头舔舐着薇薇手臂上尚且完好的皮肤,她露出一抹浅笑:“呀,好痒。”
一只蚊子嗡嗡地从他身边飞过,沙克达一个鹞子翻身,一口把蚊子吞了。薇薇现在不介意蚊子吸她的血,也不介意苍蝇叮她,她总觉得自己是一具正在腐烂的尸体。
蚊子愿意叮她是她还活着的证明,不是么?薇薇说这话时沙克达只觉得她很傻,没关系,他变成猫后很会抓蚊子,比还是人的时候会抓多了。
又到了雨季,从前天起屋外就阴雨连绵。薇薇打着一把伞,换鞋走到院子里,沙克达亦步亦趋跟着她。
薇薇怕他脚被外面的地弄脏,吃力地弯腰把他抱在怀里,和他站在芭蕉树旁听雨打芭蕉的声音。
如今她身体太差经不起雨淋,十年前她可是伞都不打,“这样才听得清晰嘛”,她是这么和那个人说的。
他在薇薇怀里,听到她的声音在抖,约莫是屋外太冷的缘故:“小乖,我跟你说,这两棵芭蕉树是一个很爱我的人种的。”
那你爱不爱那个人呢?时至今日沙克达仍抱有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期望她能有一点点爱他。
过了两千多年,沙克达依旧不明白雨打芭蕉叶到底哪里有趣。薇薇喜欢古诗词,雨打芭蕉似乎是她从书里看来的。
沙克达望着连成线的雨丝,于此地许下心愿:若是有朝一日摆脱畜生道,还能修成人身,我便去读一读古诗词,去了解她口中的“风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