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怒意从远处吼来。
「我忍你很久了。」我看,是那桌年轻的客人:「打着一副臭脸,在那边唉声叹气,酒都变难喝了,给我滚出去!」
甚么?
在说我吗?
我看看井上,又看看西装男,他们也是一脸疑惑。疑惑过后,井上站起身来,向着那群年轻的客人:「这么说就过分了。」
「哈?」年轻的客人从坐位用一弹起身:「哪里过分啦?」
「你可以不喜欢,但是你没权利把人赶走。」
「那傢伙让我们不舒服了,他没尊重在场的客人!」
「就这?」
「还不够吗?」
「真是的……」井上掏出了钱包,放下了两张实体货币之后,留下未喝完的高脚杯,想要离开:「……现在的小孩,一个二个都被宠坏了。」
「你说甚么!」
年轻的客人由领头带动,继而群起,衝向井上。井上彷彿背后长了眼,往后一个顶肘,正中领头的上腹,顶得他瞬间跪倒在地,膝盖往地板上撞出响声,听着就痛。而井上只是仰头叹气。
同时,西装男也是毫不慌张,举起双手拍了两掌。我不知道这是否某种仪式性的动作,总之大家都把这当成开战的讯号。
工人在原位喝彩,西装男擦着杯子,psycho他们在这时候才刚好衝进,而井上则是又一脚,把下一个对手踹退。
被踹的人又撞上了身后的两个同伴。
啊,是保龄球。
分神一想,一个勾拳往我脸上挥来。
啊,不是,我做甚么了?甚么都没做啊?
抬头一看,一件大衣飞来,刚好盖在打我的人脸上。
「嘿!要打架衝我们来,别碰那小鬼!他已经够可怜了!」
可怜?
我?
这就不能说不关我的事了。
我用双手一撑,把自己从吧台上撑起,承着力道往后反手一挥。
真是丑到极致的一拳,根本没有看着对手,也没有技法,警校教的东西全被我拋诸脑后。谁在乎?生效就好。
不仅手背,而是握拳之后突起的指关指,正正挥中那傢伙的下巴。
除了手上残留的唾液让我觉得很脏之外……
啊……
……真是爽快。
刚好。
我今天来就是想要让自己爽快起来的。
哦啦?还有人站着啊?
太棒了。
夜晚还早着呢。
-
远离台北市的某处。
这里是海边,是某座已经没甚么居民的城镇。
当三战结束,黄金时期来临,台北市开始翻天覆地大兴土木之时,淡水的居民也迁到台北市里去,留下发展到一半的城镇,无人养护,无人使用。
杂草在沥青地的裂隙中冒出,仓库的玻璃留下锐利的刀锋。藤蔓再过几个月就能铺满仓库外墙。迷信一点的人来看,一定会觉得这里有幽灵出没。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一阵怪风掠过,把砂石吹向仓库的角落,又撞上了某块金属。
被撞到的金属本是透明,直至电力供应变得不稳定,光学迷彩也无法反应。
紫色机甲被数盏小灯照亮,变形的胸甲和摇摇欲坠的肩甲,就像是古代的幽灵画像里,披在幽灵身上的破布般渗人。
三田重工军用y机甲t-ra-01b「巴御前」。
这是紫色机甲的型号。世上仅有三台的实验机,其中一台就在台湾,经歷了之前的战斗,至今还未修復。
「她」的机师,联邦政治大学福尔摩沙分校的学生,金宋美,站在机甲旁边,抚摸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左肩。
「备品到了。」脑通讯另一头的男声,对金宋美说:「你身体还好吗?」
啊……多么温柔的人。
即使他那远大志向因为我的无力而受阻,他还是会为我担心,而不是愤怒和怪责。
金宋美为自己陷入这般的爱恋感到幸运,也不断祈求着世间万物保佑这段恋情。
「金?」
金宋美发觉自己分神了:「我没事……抱歉。」
「不需要,这不是你的错。」
多么体贴的人!
「可是……」
「够了。比起机甲,更重要的是机师。」
我很重要!太好,他觉得我是重要的!可恶,我居然辜负他的期待!
都是那个女人,那个以警察之名行使暴力的婊子!
阻碍恋情的债,我要她用十倍,不是,是百倍奉还!
「金?」
「啊,是,我在。」
「情报已经到手了。计划不变,目标也不变。」
「好的。」
「这个扭曲的世道,你愿意和我一起改变吗?」
「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