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那新上任的太傅林昭的风头都盖了过去,一日内,登门拜访的人可谓是踏破了门槛,险些要在门口打起来,就只是为了见到顾知安。
“小王爷,门口来了不少人,可要一一见了?还是都回绝了,这里面有一位——”胡图擦了擦汗。他连夜赶到京城,到了新府邸还来不及休息,一早上就让下人给吵醒,开始安排大小事情,连同这登门的拜帖都要一一过目。
可眼前这位主子,半点没有想见谁的意思,又不说话,他实在是不敢随意揣测。
顾知安打了一个哈欠,半抬眸扫一眼胡图,“怎么让你来了,洛阳那边待得好好的,来京城里受什么罪,老头子真是糊涂,和你一样,这群人有什么必要见?全回了,就说,小王病了,不宜见客。”
不宜见客?
正走来的忘忧笑了起来,怀中抱琴,“小王爷看上去,可不像是病了的模样,要不要忘忧为小王爷把脉看看,是得了什么病。”
原本还让这天气弄得有些恹恹的顾知安听到忘忧的声音,靠在榻上懒懒道:“让你走这一趟,老头子还真的下了血本,不过小皇帝也下了血本,这回也不知道是谁先输个裤底朝天,血本无归。”
忘忧抱琴坐下,轻轻拨了一下琴弦,“小王爷抬举,这府上来的人,哪一个不比忘忧厉害,忘忧不过是占了女子身份这便宜。”
“谦虚是好事,但太过谦虚了,就不讨喜了。”顾知安从袖中掏出一枚腰牌,扔给忘忧,“拿着,这东西能救你的命。”
“多谢小王爷。”忘忧把腰牌放进袖袋里,不敢想,这东西竟然会有落在她手里的一天——藩阳王府,能拿到这东西,数下来,也才不过二十人。
顾知安真是大方。
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忘忧心中平静的湖面荡起涟漪,又被强行压住,就像是用一块大石压在了泉眼上,面上风平浪静,谁知什么时候会冲破那块大石。
一阵风吹来,纱幔吹起,忘忧一时看不清顾知安脸上的神情。
忘忧怔住,盯着顾知安轻声道:“我来时,见到了裴姑娘,也见到了郡主,不过郡主似乎有事,打算离开洛阳一段时间。”
“我听老头子提到过。”顾知安指的是顾知妍要离开洛阳的事情,想到临走时和顾知妍见的最后一面,顾知安按了按眉心,“她离开一段时间也好,天下那么大,秦国走腻了还能去北辽和南诏走走。”
忘忧点头,也不再提裴月薇一事。
裴月薇是个运气好得让她嫉妒的女人,能住在枫晚苑里,已经代表了顾知安的态度,若不是裴月薇不能放过自己,不能放下仇恨,又何尝不能成为藩阳王府的女主人。
“今年,已经去了一半,我记得带她回来的时候,是洛阳第一场雪时,那时我还在想,这小丫头将来能出落得好看,现在看来我眼光不假,洛阳城内那些公子才子们见了,王府的门槛怕是被踩踏。”顾知安眯了眼,长出一口气,“可惜,脾气太倔。”
两个人坐在凉亭里,谁也不说话,倒是忘忧忽然拨动琴弦,弹奏起来。
顾知安笑了笑,抬头看向院墙上的不速之客,“小世子既然来了,那不妨坐下,能听忘忧弹琴的可不多,在洛阳,一曲可价值万两黄金。”
沈月枫被发现,也不气恼,只是想起前两日被顾知安暗算,摔了一个狗啃地,让暗中保护的手下笑话了一番,心里气不过。
“顾知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卑鄙,还狡猾,连这里你都能发现,你是连脑后也涨了一双眼睛吗?”沈月枫跳下来,缓缓走到凉亭里,“从抚州追着你到洛阳,又追到这里,便宜和好处全让你得了!”
闻言顾知安一时不知道该顺着沈月枫的话往下说还是客气的谦虚一下,只好坐直身子,用扇柄合着琴声轻轻敲打着桌面。
沈月枫还想说什么,见顾知安似笑非笑,并不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世子若是喜欢,在京城里又觉得无聊,可以来这里常驻,王府还是招待得起,若是带了十方便好了。”
“十方是什么东西?”
“茶。”
沈月枫觉得顾知安有些可笑,这上好的茶,怎么可能连这里都没有?而且这十方茶听都没有听过,哪来的好茶。
正在抚琴的忘忧抬头,看了一眼便笑了。
唇边嗜着一抹轻笑,等着顾知安和沈月枫接下来的话。
“小豆子,上茶。”
一直在旁边不说话的小豆子一听顾知安的话,立刻点头,“小王爷,小的这就去沏茶,是裴姑娘给的十方对吧?”
顾知安不可置否的挑眉,看向沈月枫,“虽不是什么名贵的茶,但这茶是王府里一位姑娘亲自种下,每年亲自晒出来的,千金也难买到一两,今日世子第一次登门,小王自是要拿最好的东西招待。”
这下沉月枫可算是明白了,原来是住在藩阳王府那位裴姑娘的手艺。
早就听闻顾知安三年前曾从战场上带回一个小丫头,应该就是这茶叶的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