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好、很好!」韩怀天得知取名缘由,确实是有些意外,然旋即又想他这弟子竟同亲弟这般手足情深,当真极好,遂笑意復起,也不再吊着二人胃口,将杯盏置放于桌上,便开口道:「为师见你这茶,是不错。」
得言,段行云心底便知事成,毕竟能得传闻间的茶艺大师韩怀天道一句不错,于这南凉十三州间,怕便也难逢敌手了!
果真,他思绪方至,便听韩怀天又言:「虽说比起为师仍差了不只几些个远……可拿去参选那啥皇商的,嗯,不会不胜。」
段行云心下大喜,登时抱拳,同韩怀天行鞠躬礼,道:「徒儿谢师父栽培!」
挥摆了下手,韩怀天并不领这套,只沉yin了下,忽地又道,「说来……为师前几日去了隔壁那百琉街转了圈,恰好去得那挺有名的茶馆……水注春敷啥的,那儿的『白月』,製茶之人怕是为得人指导,火侯技巧皆有不足,可却也能倒腾个上品出来,尚可。」
「你既来了定博城,不若想些法子会会那姓行的小子不,那可是个好苗子。」讲至此处,韩怀天又是笑道,「听人道那姓行的簫还吹得好,生得也是极好,就是可惜没机会亲见了……可我看,真见着了,也未尝比行风这小子好看呢。」
语毕,他自顾自地呵呵然笑起,便也并未察觉段行云同段行风相视了然的会心一笑。那姓行的小子还能是谁,此刻段行风便佇于他跟前,无非是不识认罢。
总归事成过后,段行云只道来日再访,遂将『行风』馀下的茶叶皆留着,好讨讨韩怀天的欢心,二人便拜别离开,回了百琉街上的茶馆去。
待得终归落座于二楼雅间内时,这时刻也不过尚至午时,一日方还长着。
此刻,那青袍少年慵懒歇于一旁榻上,隔着窗櫺让正午日阳晒着,颇有些昏然欲睡之意,段行云落坐于案上瞧他这般,眸底笑意怎般亦敛不住。只觉二人这般很好,真很好,一切都顺利得过了头,甚教他有些不敢置信。
他这一趟远离涒州、来得雍州,本先无非仅是打着品鑑新茶、拜访师父之意,顺道增广见闻一番,然意外遇得多年未见的弟弟已是极好,甚能轻巧不过便得他谅解,这却是他想亦未想过的……一时间,段行云神情是愈发缓和,素来刀削斧凿的刚毅面庞线条登时柔和几分,凝着段行风身影的双眸邃然专注,如捧珍宝。
想了想,他便道:「行风可也想尝尝那新茶?」
思绪转过几巡,段行风微挑那桃花美眸,淡道:「那茶的名字,大哥可是认真的?」
「当然。」似未料及缘何段行风会这样问道,段行云仍依实回答。自两转岁月前他觉察了自个儿对段行风的心思后,见不着人,方觉相思入骨,这便将全数心神投于製茶之上,歷经层层蒐罗锻鍊,终让他製出了这么个极品茶茗。
而一切缘始之因,皆乃眼前这人,段行风。
然倘若……段行云顿了顿,踌躇过后,方道:「若你不喜,哥可换个别的名的。」
闻言,段行风仅是驀然垂首,下落的纤长眼睫将他眸色全数遮掩,教段行云无法探清他的喜怒。然实而段行风不过是想挡住自个儿的讶然同欢喜罢。他一贯冷静聪颖的思路疾快运转,可末了,他却发觉自个儿竟真算不出任何弊端、任何猜疑。
眼前这玄墨之人的所举所言,虽皆是那般峰回路转、地壤天差,然此刻他之真心诚挚,他见得着、也感受的得……那到底还踌躇甚么?段行风心底淡笑,当年他能一念之下便离家近三载,独自于这龙蛇杂处之地开茶馆、播美名,这期间可从未有一丝犹豫,是不?
此下畏畏缩缩,倒真不似他了。
「不会,我喜欢的。」是以,段行风瞬刻间便敛了那懒散之意,迎上段行云目光之时,这才察觉他梟眸底处的无尽溺爱之味。
恰若这近三载的空白从未横隔于二人之间,他段行云,犹是当年那将惟一的弟弟捧在掌心,恨不得为他打下天下,只愿他欢喜一笑之人。
见状,段行风薄脣轻勾,遂开始同段行云讲起当年离家后他于雍州孓然一人打拚的种种,也实诚道了那享誉定博城、进而整个雍州的「白月」上品一茶,虽说是他一时兴致上来的成品,到底也是他惟一一次製茶,能有这般成果,他是极欢喜,而彼时製茶所想,也是他段行云。
至若那奏簫之举……呵,段行风讲到彼处时也是一笑,只道他十七多离家,遂定了每十七日之时,便奏一曲洞簫用以思念涒州、思念段家……思念他。而甚么猜名有赏,不过为了招揽更多生意罢,并无其他之意。
然彼时段行风未曾出口的是,前日会吹奏那首送归,不过是一时情意涌上,心烦之下遂而为之,却不料能因此同他相逢,毕竟从前他所奏之曲律,虽说皆是冷僻少闻,却无一不是真正之乐曲,而非二人之间于异地他乡惟一的联系了。
当真是天命所注么,呵。
思及至此,段行风不由失笑,却也是同时,段行云起身,几个箭步后便俯身于榻前,带了薄茧的指腹轻柔碰着那人的面颊,然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