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大门,有些迟疑道:「我昨天给他嗑了不少安眠药,他应该不会这么早起。」
「没关係,我进去等他。」我顿了一下,带些挑衅的意味说道:「还是我不能进去?」
就像是怕我生气似的,希斯立刻变了个諂媚的表情。他站起身,让到一边,尽可能地拉出最大的笑容,并以手势恭敬地指着门道:「首领大人说除了离开这座岛外,你要去哪里就可以去哪里。」
算你识相。我对他哼了一声。「那就帮我开门吧。」
希斯立刻掏出他的摇控器往门前按了一下,大门应声开啟。由大门开啟的声响与速度来看,这座门应该十分地笨重与坚固。
我率先走了进去,对于第一次进伊凡的房间其实有些紧张。不知道他的房间长什么样子?是乾净还是脏乱?听说男生都很喜欢收藏物品,他也是这样吗?
当我进门后,发现里面是个宽敞的卧室空间,有一组小沙发、墙边有两个大衣橱,电脑、视听设备一应俱全,阳光从装了铁窗的窗户中洒了进来,为这个冷冰的空间注入了一丝的温暖。但我却看不到伊凡的身影,连床铺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伊凡在哪?」我回头问着跟在我身后的希斯,他则是以手势要我稍安勿噪。他走到房间的另一头,我才发现右手边的那道墙面上过于光滑且空无一物,看起来就像是个保险库的墙面似的。
他按下摇控器的另一个按钮,墙面突然咔嚓一声,出现了一道门,原来这道墙的后面还有空间。
我走向前去欲推开门,却推不动。我有些惊讶地看向门板的侧面,发现这道门有十几公分厚,而且还是由金属製成的,必须用很大的力气才能掰开。
「钢製成的门,可以防弹、防恐怖攻击,也可以防狼人的爪子。」希斯敲了敲门,门上传来厚重的声响,可以感觉得出来这道门的质地十分厚实。不,不只是这道门,应该这整座墙面都是如此。
我在希斯的帮助下打开了房门,我的心立刻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眼前这个房间是个四方形的空间,四面墙的材质跟刚进门的墙面相同,因此可以预期所有的墙面都十分的坚固。墙面都没有对外窗,只有天花板上几个通风口作为气流流通的路径。
这个房间比外面的那个空间还要阴暗空旷,里头只摆了一张双人床,伊凡已经恢復了人形,现在正躺在床上熟睡中。他身上盖了件薄被,四肢从薄被伸出,呈大字型展开,分别被手銬銬在床的四个角落,想必是要侷限狼兄的行动范围。
我不由得因伊凡所处的待遇倒抽了口气,即使我对伊凡已不再有好感,但我仍是为他所遭受的痛苦而难过。
「他……每天晚上都要这样睡觉吗?」我无法控制自己颤抖的声音,只好紧咬下唇,以防自己哭出来。即使我是真的很替伊凡难过,但我仍是不想在希斯面前表现出我对他的心软。
「是啊,只要是月圆,他都是这么睡觉的。」希斯叹了口气,站定在我身边,跟着我一起看着躺在床上的伊凡。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无法想像以这种姿势睡了五百年的人。
睡眠本是人生中最放松、最得以舒缓情绪的时机,但这套说法显然在伊凡的状况下无法成立。此刻的伊凡不但无法自由活动,连最简单的翻身举动都无法达成。我曾经听说过,人在睡觉的时候,大约二十分鐘会换一次姿势,若不换姿势就会感到不舒服。这么说来,是不是伊凡整晚都无法安睡了?他可能会一直存在不舒服—醒来—入睡—不舒服的循环当中。也难怪他需要安眠药来帮助自己入眠了,因为对他而言,月圆的夜晚就代表着一整夜的折磨。
唉——我想我可稍微理解他想得到我的帮助的终极渴望了。
此时,希斯把他的摇控器递给了我。他这次学聪明了,故意忽略我以手背抺了抺脸颊的举动,专注地指了摇控器上的一颗按钮道:「这个按钮是伊凡手銬的钥匙,由你来决定何时帮他解锁。」他待我接过摇控器后,便走回门边。「你好像想跟他单独谈谈。我跟菲儿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就大叫,我们会立刻进来救你的。」他对我眨了眨眼,接着便退出门口,独留我与伊凡在这个冰冷的房间中。
我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伊凡,此时的他仍在沉睡中,但他的眉头却皱了起来,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
他在烦恼什么事?是在担心我会离开吗?还是在烦恼该如何解除诅咒?他每天睡觉都睡得这么不安稳吗?
我不忍再看着他,只好把目光移向别处,但我立刻被墙上的爪痕所吸引。
墙上到处都有爪痕,从墙壁四周到天花板,甚至连地上与床边都有,痕跡凌乱且深刻。我缓缓地走到墙边,手抚上了墙上的刻痕。这一道道的刻痕就像一个个经年累月的印记,记载着一次又一次的诅咒降临,变身为狼人的伊凡如何想逃脱这个牢笼,如何一爪一爪地标记着自己的无助。他是否曾经幻想过好好地、安心地看一次月圆?他是否曾忌妒过在这面墙外能够让月光轻抚的人们?他是否……想过要放弃这一切,一死了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