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的求救讯号都被当作无病呻yin,妈妈的温柔对我来说其实是种残忍,这远远比我身体所承受的伤痛都还要来得痛苦,没有人会想当一个死皮赖脸的人,所以碰壁久了,我就再也不说了,非得透过其他方式来找寻出口,对于身心灵都尚未成熟的孩子来说,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方法是否正确?大人没有过问、发现,便很有可能导致悲剧发生。
我是那么的爱你,相信你可以拯救我,而你的袖手旁观却成为我往后的悲观。
「对不起……」她沉痛的说。
「妈妈,其实我还是可以理解。」我吞下一口苦涩再娓娓道出:「毕竟全家都靠你在照顾,每天上班风吹日晒雨淋,晚上睡觉还要提心吊胆怕错过重要的来电,如果不是你那么认真工作,我们也没办法过现在的日子。你的压力可能我现在还想像不到吧,所以我一直很怕对你说这些会加重你的负担,但是我有的时候真的快不认识自己了,我觉得自己变得好可怕……讨厌爸爸、看不起哥哥和埋怨你,觉得我们上上下下整个家庭都病了,我以为只有我正常,但我却是最有问题的那个。」
「是我忽略你的感受了……但是妈妈很爱很爱你们,从来没有想让你们受伤,可是爸爸和哥哥更需要我,我必须做点取捨,让你委屈真的很抱歉。」
妈妈说到重点了,他们比我更需要她。她默默流下眼泪,那个人在这个时候向我们走来。
「女儿啊,爸爸去买你最喜欢的棒棒糖好不好?」他的神情完全是一个和蔼慈祥的父亲,与我印象中的样子判若两人。
「嗯。」我知道只是因为他吃药神智不是很清楚。
在他出门以后妈妈也稍微平復心情,她心疼的看着我,这不就是我最想得到的眼神吗?
「另外你可能不是很想听,但妈妈很希望你能够原谅爸爸不要讨厌他,以前学跳舞都是爸爸开车陪你去的呀,你的每一场表演、比赛,爸爸全程都有参与不像我只能缺席,他常常跟我说他很替你感到骄傲,他也想知道为什么你竟然会那么讨厌他,躁鬱症发作没有办法控制,他很难过也真的尽力了。所以我为什么不在他发作的时候硬碰硬,因为根本没有用只会越来越糟,我只能让自己处在一个温和的情绪,不然大家都火了岂不是收拾不完?」
我无法做出回应只能不发一语静静听着。
「身为Jing神病患者的亲友,我们能做到的就是让他放松,我知道很困难,情绪很容易随着他们的变化起伏不定,但你就要去找到一个发洩的出口,像我就是去睡觉,对我来说一觉醒来什么都没了,可我明白每个人的抗压力不同,所以我不会逼着你马上去接受,也不反对你交男朋友,不过你们要以健康的态度去维持感情,这样才是对的。」
「嗯。」我頷首。
「今天是你同学跑来跟我讲的,她说你们国小就很要好,我对她有点印象,然后希望我可以多注意你不要让你被男生欺负。」
话锋一转,悲伤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再次肯定周乐婕强大的实力。
「这个嘛……」我支支吾吾不晓得要不要跟她说实话。
「但是我反倒觉得她看起来心机心机的,她的眼神很不诚恳你要小心。」
「妈妈,果然薑是老的辣。」我在心里热烈鼓掌。
「那个男生呢?要不要我改天去班上看看?」她露出很八卦的笑容。
「不用啦!他很好。」
「好啦,交交朋友可以呀,但你要记得校规,背一次给我听。」这回又摆起平常在学校当教官的专业身分。
「三不一没有,不可以有肢体接触、不可以在Yin暗角落、功课不可以退步、家长没有反对。」我不禁坐正身子回覆。
「很好,谨记以上四点,前三点我相信你自己可以拿捏好。」
「知道。」
谈话到一段落,妈妈从沙发上起身要回房间换下军服。在她离开在视线范围内之前,我唤住她,「妈妈。」
她回头看我。
「我爱你。」
「我也爱你。」她漾起温暖的微笑,进房以后我又听见她放大音量说也要爱爸爸跟爱哥哥哦!
这是迟了十几年来一场重要的谈话,没有想过会有这一天,也没有想过我居然能听到一些我所不了解的事情,似乎有推翻我的一些观点和长久的误会,虽然伤口不可能马上復原,但我看见它正慢慢在好起来。
我想我会爱的,家人。
?
生活貌似从国二下终于开始步入正轨,家庭虽然还没有康復,但至少有人愿意替它涂上药膏。友情方面一直有平头男这个角色让我继续相信,即便在和林少焄交往之后我们相处的时间变少了,他每次也都很大方的不占据我太多时间,可是每次和他相处仍让我很轻松,偶尔还会变新的魔术给我看。其实我不太理解为什么爱情、友情不能公平兼顾,难道必定捨弃一方才会有完美的结果吗?
不过林少焄的反应间接解答了我的疑问,我是得花更多心力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