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ack疯了的那天被三个白衣人捆起来。
我站在实验中心楼地下一层的动物实验室里,对面的黑色的电脑屏幕前敞开着固定猴子用的夹板,各种顏色的线被整整齐齐的卷好掛在旁边的架子上。
我刚刚就被固定在那里,头上插满线头,认真盯着屏幕,为了能吃到乾果子。
现在我却站在这里,看着我发疯的身体被捆绑起来,塞进了笼子。我头皮发麻,忍着身体的不适赶紧逃出实验室,衝出实验中心的楼房。
天已擦黑,弯月从一大片圆滚乌黑的云层中露出尖尖的一角。
路灯已全部被打开,照着上方比路灯还高的树,黑影从树顶一直延伸到天空,整个校园的上方合成了一片暗影,像一个张牙舞爪的黑色魔鬼在飘荡,毫无感情地审视着我。无论我跑到哪里都躲不开它,我惊恐地在校园里乱窜。
「你是人还是动物?」
我逃到学校的一块小树林旁时,一个乾枯的声音突然在我身后响起。
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惊恐地转过头。
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乾瘦男人出现在我身后,手里一把通体黑色的雨伞杵在地上。他消瘦乾瘪的脸上爬满了皱纹,显得眼睛特别突出,眼球像是随时要弹出来一样,直直地盯着我。
他是来抓我回去的吗?我低下头不敢看他。
他跨步朝我走来,我害怕得想要逃开,刚一转身却觉得腰上一痛,低头一看,黑色的弯形伞把钩住了我的侧腰。
我只好转过身来,他猛地上前把脸凑在我的面前,一双突兀而浑浊的眼睛我脸上扫来扫去,我被他炙热而恐怖的气息吓得动弹不得。
「人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良久,他终于开口问道。一阵烟臭味儿扑面而来,我觉得一阵反胃。
我不知该说什么。但是他好像并不耐烦等我回答,继续说道:
「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能不能看见这个世界……」
「……动物和人都有眼睛,他们都能感知到这个世界,但是动物看不见这个世界,只有人才能看见这个世界……」
「……看见世界了,人才能是人……」
他说得又快又急,好像憋了一辈子的话终于有了可以倾诉的人。
我几次想转身逃离,可他的伞一直牢牢地钩在我的腰上,丝毫不放松。偶尔有人路过,但是都跟没看见一样,匆匆离去。
「灵魂在哪里?」
他紧紧盯着我。
我不敢看他,只好低头盯着他手上的伞,盘算着我若强行逃离他会不会拿伞抽我。
「……希腊人认为灵魂在我们的心里,因为只有活人才能看见这个世界……」
「……罗马人觉得灵魂就是布满全身的血ye……」
「……柏拉图认为Jingye才是我们的灵魂,射Jing就是把男人的灵魂的一部分射进女人的身体里,生出另一个灵魂……」
「……他们都是错的,其实灵魂就在我们的眼睛里!」
他低沉又坚定的声音把正在神游的我拉回来。
对,眼睛!是眼睛!
刚刚我还是一隻被关在笼子里的獼猴。我正是因为盯着一双眼睛,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了我,然后我就变成现在这个人的模样跑了出来。
他像是一个乏味课堂上的老师,突然拋出一句振聋发聵的吶喊让昏昏欲睡的学生打起了Jing神。
「为什么画龙点睛后龙就飞走了?因为有了眼睛,有了眼睛龙便有了灵魂……」
「……没有了眼睛,就没有了灵魂……」
「……你知道灵魂是什么样子的吗?」
我知道这不是一个问句,我也不想回答。
我只想赶紧离开,离开这个怪异的老头儿,离开这里。
我想回到笼子里。
又有几个人从我们身边走过,他们扫过我的眼神,就像墨教授看着被白衣人捆绑住手的jack一样。
「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一个甜美的声音把我拉了上来,就像溺水的人突然浮出了水面。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隻胳膊已经从我的胳膊下穿过,輓住了我。
我扭头过去,便看到了我所见过的最动人的脸。
她抬起头,笑着眯起细长的眼睛,高挺的鼻梁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小雀斑,显得脸越发白净。
「等很久了吧,对不起对不起。」她带着歉意笑着对我说,快速的眨了一下右眼。
她的嘴唇被路灯的的亮光照得亮晶晶的,两边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在黑夜中越显洁白的牙齿。
她的头发不长,正好和上翘的嘴角平齐。右分的头发自然地垂下来,遮住了两边的耳朵和和右边的半个眼睛。
她輓着我的胳膊,像多年不见的恋人。我能感觉到她丰满的胸部紧贴着推挤着我的胳膊。
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连带着她的体温,从我的面前拂过,拂烫了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