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下走之前在海洲的宅子里给他留了信,叫他最好是抓紧时间也早点出国。
宋齐远在海洲停留了两天便来了南城。
海洲的局势的确也不太清晰。
他这个人,一向厌恶权谋政治,可若要他抛下故土,背井离乡,他似乎也不大乐意。
对于这片土地,他还有太多未踏足过的地方,未见过的风景,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找到宋晋成。
同胞四兄弟,如今就只剩他和宋业康两个人了。
宋齐远一口一口地喝着冷茶,扭过脸对宋业康道:“二哥,你想不想出国?”
宋业康又是立即摇头。
“去国外干嘛,”他道,“国外有寺庙么?”
“有啊。”
“别胡说,国外那都是教堂。”
“佛教发源就在国外,国外怎么没有寺庙?”
宋业康哑口无言,“这你也知道?”
“当然。”
面对自己聪明的弟弟,宋业康被逼得有些走投无路,最终还是支支吾吾道:“她也在国外,我不想出去。”
“他?”
宋齐远琢磨了一下,“你说老五?”
“不是。”
宋齐远又琢磨了一下,这回终于琢磨明白了,“聂青云?”
宋业康默不作声。
宋齐远静了片刻后大笑出声,他笑得前俯后仰,笑得宋业康火气都上来了,很想上去打他一顿,但知道自己打不过,遂不甘心地作罢,在心中默念“阿弥陀佛,贫僧不打人。”
谁说出家了就不能避讳以前的女朋友?出家了就更
该注意!宋业康觉得自己没错,而且他同宋齐远一样,其实都是有些恋家的。
“你找着大哥的下落了么?”宋业康道。
宋齐远神色稍黯,“没有。”
时过境迁,从前兄弟有多少龃龉,宋业康好像渐渐都已经忘怀了,毕竟还是同胞兄弟啊,再怎么样,打断骨头连着筋,到底是流着一样的血。
对于宋玉章,好像还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毕竟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从小到大也没见过面,没一起长大,而他们四兄弟可是一张桌子上吃饭,实打实二十多年一块儿长大的,在一起时或许互相都看不顺眼,多有怨恨,可人一不在眼前,想起的却全是好来了。
宋业康叹了口气,捻了下手里的佛珠,“阿弥陀佛。”
兄弟俩晚上睡在了一个被窝里,天冷,挤在一块儿还能取取暖。
宋业康睡不着,同宋齐远又说起宋晋成,说着说着还哭了,宋齐远在黑暗中也shi润了眼睛,他拍了下宋业康的肩膀,“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说不定大哥正在什么地方过好日子呢。”
宋业康“嗯”了一声,等心情平静下来之后,他心里又觉得有些不舒服。
宋晋成,在哪里活着就行了,也不必过太好的日子嘛,他现在都天天挨饿受冻着呢!
南城大雪连绵,宋齐远干脆就留在南城寺庙里过了个年,寺庙里过年也仍是清苦,宋齐远手头还有点钱,出去买了些吃的用的捐赠给了寺庙,寺庙上下很感激他,也算是过了个好年。
开春之后,宋齐远又要离开南城,离开之前他又问了一次宋业康,要不要去国外。
宋业康还是坚持不去。
“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佛祖收留了我,我一辈子也没干成过一件什么事,出家这事,我想干到底。”
宋齐远拍了下宋业康的肩膀,他决定尊重宋业康的想法。
从前,他看不起这位二哥,在宋振桥死后,更是将这二哥拖油瓶一般从头管到脚的Cao心,如今,宋业康也终于“长大”了,宋齐远的心中却隐隐有些失落,宋业康也找到了自己要走的路,他好像还是有些糊涂,不过且行且看,谁说就不是一种很好的活着的方式呢?
宋齐远在寺庙里住了几个月,好似也染上了一些佛性,也不纠结了,继续踏上了他的旅途。
于此同时,在国外的宋玉章也从一些渠道得知了国内的形势,他心中很不安,便拍了电报回聂家,这次他用词激烈了一些,他警告聂饮冰,如若再不及时抽身,说不准他便要亲自回国去逮人。
这封电报被孟庭静瞧见了。
瞧见就瞧见吧,宋玉章也没打算瞒着孟庭静。
“这是唬他,还是真要回去?”孟庭静捻着那份电报看向宋玉章。
宋玉章迎着他的目光,犹豫了一瞬,道:“再说。”
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显然是不能叫孟庭静满意。
孟庭静很恼火。
国内的形势如何,他比宋玉章还要清楚,他做运输生意,同国内其实还是有些往来。
如今国内战争的混乱焦灼非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而且瞬息万变,可以称得上是风声鹤唳,那样危险的境地,宋玉章却说“再说”?“再说”便是有可能了!
孟庭静喜欢宋玉章身上的那一份温柔多情,